来的。李忘生只垂一笑,叫他不用在意,也是自己搅了局,不然师兄没准还能再晚些回去。谢云听着这话总觉着像是变着法儿地骂了他一句,筷一伸叫他俩少寒暄,就三个人你们不饿他饿了,手上连给李忘生夹了几筷菜,要堵他那本来也不怎么讲话的嘴。
今天只有谢云开车来了,桌上放了瓶酒,当然也只有两个人能喝。谢云刚被吕岩收拾,自然也不上赶着去沾酒,吃了几筷东西就拿了双新筷剥青虾,这还是他在网上学的法,确实能快上不少。谢云剥的虾,一会儿自己吃两,一会儿李忘生一个,也没他吃不吃得,在盘里堆作一堆。
李重茂在旁看着,总觉有些稽,但不是能让人笑得来的稽。从前有旁人酒桌上讲笑,他新找的女朋友从来不闹他这个那个,说是看他被前任要求惯了,没有必要。言语间炫耀自己光好,谢云可不给人面,笑说等你都不知她到底喜不喜你的时候就知光到底多好了。
理便是这个理。人若会闹,虽然烦不胜烦,看着也是有所求。人若总淡淡,时间一久,付的人都不知自己是否还被看在中。
如果李忘生这人骄矜任,一被纵的蛮习也罢,倒也让人觉着是谢云那一脑的浪细心没白费。反正世人不也都讲,平衡平衡,有施便得有得,有要必是有给,天理如此,如此念着人总不至觉着不忿。
可李忘生偏就不是。谢云给了,他也就接着,如若谁想要去,他似乎也都轻飘飘递了,举重若轻,满不在乎。谢云同他一长大,自然是所有人中除了吕岩外与他相最多的,许是早知不论给他什么他都默声受着,也不吝是捕星捞月还是一捧尘土,反正在他里也无分别。可这又不可语敷衍,证据便是,谢云上所谓落俗,所谓归,所谓牵挂,寻溯源,最终都丝丝缕缕在李忘生上系着。
他倒了一小杯酒,起敬李忘生。那真是很小很小的一杯,小到许只有半勺而已。酒是好酒,烈也是烈,小酌一聊表心意也罢。他已仰喝了,李忘生朝他颔首,方贴在唇上抿到酒,谢云手还脏着,索用手腕给他压了来,“意思意思算了,又没别人。”
那薄薄一层酒此时定死死咬着人,一沾便是火辣辣一片,到了胃里更是难受,可这就是好酒,喝不了酒要怪的是人,怎么能怪酒?李忘生垂笑了一瞬,礼数如此,还是喝了。“嘶,”谢云把杯往玻璃转盘上一磕,“胃疼我可不你。”李重茂面上一窘,忙说是他不周到,忘问了是不是喝不得酒。谢云也只说哄他喝过,他酒量好着呢,喝不醉,但胃不行,多喝一就得吐。
李重茂侧目望了会儿,一时觉着自己脚似没了底,叫他无着力,抬也再看不见从前望了许久的星,许是一直也不在那里。直到这时,他才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清醒,原来谢云真是有家可归的人。可是哪里是他看错了,哪里是他想得太天真?难真有人见到一捧云,会觉得这东西也写了谁人姓名,万里长空飘不定,最终却落得个有能归?
这世界上哪来真真潇洒,真无牵挂。原来,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介无聊凡人。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