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模糊的画面却日渐清晰。与现在的不同，那时的欧阳少恭是一个需要他教导的弟，也是他唯一的弟。

        和大分弟不同，欧阳少恭天墉城后对于剑一门修为平平，反而于琴修与炼药之术上天赋卓绝。在其他弟苦练剑术之时，欧阳少恭总是独自一人在后山抚琴，阅读本草纲目之类的医术以及各种复杂的琴谱。虽然紫胤对于欧阳少恭在剑术修行一事上有些可惜，但也知修行一事求不来，之后他便准许欧阳少恭自由藏经阁研习技艺，将来也有一技之长得以自保。

        欧阳少恭最初来到天墉城的几年时间生活并不如意，记得有一次，紫胤见到欧阳少恭在后山捧着一把摔坏的琴独自坐在池边，暗自神，等到紫胤走到他面前欧阳少恭才回过神来。

        “师尊……”

        紫胤看着欧阳少恭捧在怀中的琴，已然摔成两半，他记得这是欧阳少恭十分珍惜的一把琴，拭保养从不假手于人，从来都是珍而重之，如今却损坏成这副模样。紫胤随即问：“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少恭似乎有些为难，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是陵端师兄想借我这把琴看一看，我不肯，师兄非要看，争抢之间，结果……就不小心把琴摔坏了。”说完又似乎觉得不妥，接着说：“师兄也是无意的，都是我的错，若是我借给师兄看得话也就没事了。”

        欧阳少恭因为修行一事，在剑上远不如其他弟，又是执剑长老的直系弟，因此经常被其他弟排挤。欧阳少恭温和，又从不与人计较，大多数时间紫胤又在闭关修炼，闭关时对于外界之事一概不知，欧阳少恭也从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

        但是今日之事，又实在是过分，他怎能任自己的徒弟平白无故受人欺负。

        紫胤皱眉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是我的徒弟，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行事。我会向掌教真人禀明况，定会给你一个公。”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找欧阳少恭的麻烦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位地位非凡的师父在背后撑腰。

        几日之后，紫胤将欧阳少恭叫到自己房间，将一个造型古朴的长方形木盒交到他手中。欧阳少恭打开一看，是一把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髹紫漆的古琴，琴工致，线条畅，一看就知是一把世间难得的好琴。

        欧阳少恭中浮现惊喜的神，不敢置信地说：“这……难就是九霄环佩琴。”

        “不错，这是为师特地为你寻来当你的佩琴，想来你是不会埋没这把琴的盛名的。”

        欧阳少恭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多谢师尊，弟一定不会辜负师尊的厚望。”

        紫胤看着自己看重的弟脸上显而易见的喜之，牺牲一把龙渊剑也不觉得可惜了。

        ―――

        “你真的要走？”紫胤神复杂地看着前来辞行的弟，这么多年过去，欧阳少恭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男孩，眉目间更是多了几丝英气，和初见时判若两人。而紫胤闭关修炼多年，终于修成仙，成为天墉城这一代最年轻的剑仙，容貌与当初并无太大变化，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几分凛然神圣之，愈发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弟去意已决，还望师尊成全。”

        “也罢，也许红尘之中更适合你。”

        多年过去，欧阳少恭的琴艺与医术越发湛，只是天墉城乃是修习剑的门派，于欧阳少恭来说并无助益，也难怪他想要离开。

        紫胤随后问：“你这一去，还会回来吗？”

        欧阳少恭回答：“弟不知，也许会，又或者此生都不会再回来。”

        “不会后悔？”

        “不会。”

        紫胤叹了一气：“看来你已经定决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多谢师尊。”

        “走吧，回到你的红尘江湖，也许你会在那里有一番作为。”

        欧阳少恭离开的那一天，霜雪纷飞，紫胤站在天墉城最的台阶之上，雪花飘落在他肩，望着那抹白的影逐渐消失在山脚之，只影又在一片萧瑟的寒风中伫立了许久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