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孔明忽然浑一凛,意识地以为是窗没关好,因此穿堂的冷风灌来。他转过去看向窗,每一扇都紧紧地闭好,雨接连不断地落来,把黑夜、灯影和萧瑟的秋日全都和玻璃在了一起
刘玄德浑一滞。孔明眯起,到底还是被他抓到破绽了。
那八个字印在他们暗红的结婚证书末页的空白,三号字,隶书,金字。登记是他选的日,赶着民政局开门他便只顾仗着些许优势,拉着刘玄德往里冲,怀着某种莫名的争好胜,或者说是没有理由的执念,要第一对登记的人,仿佛这样就会带来好运一般。
“不愧是孔明,我是骗不过你的。”刘玄德的表忽而明朗了,眉间着笑意。孔明喜见他那样笑,好像在他心里了炉火。那炉火那样,那样亮,却又那样,炙得他那样痛。
“你的五十年,我的五十年,加起来是一百年。这便是‘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刘玄德低声说,几乎是呢喃。
最后的结果也应当是他被诸葛孔明气的脑溢血再度送医院,搞不好熬不过今晚。所以他们只能坐在这里,聊些不痛不的话,温温吞吞地凉这一杯据说能够降血脂又养胃的普洱茶。
从此以后不什么事都要多一个人了。诸葛孔明想,这个念让他的心乱了几拍,说不清是什么觉。他偏过悄悄打量着自己边的人,想着不久前,甚至不到一年前,刘玄德还是在他课堂倒数第二排神鬼没的校外可疑人员,他的学生还煞有其事地劝告他此人不宜在各种意义上交往,转就成了他的合法丈夫。
“你别瞎说,孔明一定能长命百岁。”刘玄德表是不大兴,大抵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再过三十年,我和孔明不就结婚五十岁了?五十年是金婚。”他说这又咧嘴笑了笑,显得有孩气,“那样这戒指里铸的金线才有意义啊。”
能不紧张么。诸葛孔明在心里翻了个白微微鼓起脸暗自数落起自己,却不知他这一举一动都落了边另一双安静的睛中。父亲的早逝和与年长兄长的隔阂让他不得不在同龄人仍悲伤秋无病呻的年纪开始学会了冷静思考,独立去那些以他的年龄而言过于重大的决定。回想他人生未遇见刘玄德的前二十六年,大多数时间他只能与自己相。为数不多与人相伴的时日也大分因他已经适应了孤一人,反而无法接受本能自己一个人决定的事突然要多了另一个人手而主动。倘若不是遇见了刘玄德这样的行动派,还是极其荒唐确定心意第二天就求婚的行动派,诸葛孔明猜想自己大概是永远不会同意另一个人加他的人生,而且是永久的。
“既然是特意准备的惊喜,为什么不亲手交给我,反而要让公嗣存到银行的保险箱去?如果不是他昨天忘了这事,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他尽全力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气,仿佛生怕在杯中面上波纹,“存期还定了三十年。且不说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我结婚了。他缓缓理着这个消息,照惯习惯分析着,但一向条理清晰地像是档案柜的大脑现在化成了一团糖稀,满脑都是甜蜜纠缠在一起的黏韧金丝,越扯越细,越扯越长。开始时他觉得这不过是籍系统上婚姻状况这一栏由“未婚”变为“已婚”,其他的一切如故,如今才模模糊糊意识到这“等人生大事”之重要。孔明有些迟疑地看向边的人,他也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之觉有成百上千的疑问自心过,他想抓却又抓不住。
“可这两枚戒指,既然能扣在一起,”诸葛孔明双手一拽那两枚戒指——当然是拽不开的,只能发“叮”地一声。积蓄在他鼻腔中的酸意忽而上泛,他觉睛一,湿的蒸汽凝结成清澈的,在他涩的眶中了一,“那就是不同心的。”
刘玄德仍是那副变不惊的样,往日里这份平和总能安抚他的心神,此刻却惹得孔明有些恼了。他倒是一不慌张,仿佛他们就是去吃了饭顺便结了个婚,这倒是衬得他诸葛孔明底气不足心里有鬼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那个仿佛有些发的小红本已经被装了他的袋,他们站在十钟已经已经消退了人的街上,诸葛孔明才到一阵迟来的紧张。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本就是一句漂亮的空话。这一,孔明可比我明白的早多了。”
那时也是分不算冬天还是秋天的季节,他的手很凉,手心却了汗。刘玄德一直把孔明的手装在他的大衣袋里握着,想来他是受到了的,但没有破,只是歪看着他,坦然地接他略带踌躇的目光,带着笑,在兜里把他因为汗而有些的手握的更紧。孔明略微一怔,看着刘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