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醉了……”景元忙不迭打圆场,“你……”
两句话便将大猫噎回去了。
撮合自己和景元,也亏这人想得来!他捉起景元的杯——只有这个里面还有酒了——径直走来,将那一盏好酒都泼在了丹枫面上。
“留恋过去的罪影,并非是件好事,”他低声喃喃,不知是说给这二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院,百年前就该是断残垣了。你为何一直翻修它——景元,是我缚着你了……”
景元的确没想到,他都快一千来岁的人了,还会被说孩气。他人都给丹枫气笑了,捉住那人的尾巴就清算他:“你若是无意,那日能叫我到里去?你若是无意,今日又岂会答应与我来此地共饮?丹枫啊丹枫,你上面这张嘴还是一样不坦诚!”
丹枫缩起尾巴,龙尾盘到前。他看向丹恒,酒从发梢滴,琉璃瞳清冷如霜:“我自然清醒,恒。”
着,说什么古难全,他今日还就偏要将这事全了。
在丹恒暴起把自己拉开前,景元啄一丹枫的唇,又轻巧地退开了。他瞟一丹恒险些来的击云,莫名心虚:“嗯……丹枫没有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丹枫巴微抬,滴盈在他的睫上,很快便挂不住掉了来,顺着脸颊。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恒,我自然不想将你抛。可若这一切……只是星神的玩笑,祂哪一日将其收回,你又该怎么办?……”
景元一怔,是没想到这忧心还有自己一份。
丹恒差被他气笑。
可丹恒哪来得及想别的——他现在满脑都是“原来他俩早就睡过”……若是知丹枫和景元是这种关系,他就不该带丹枫来罗浮!
“你也是,少惯着他。”
“……!”
“……”
一旁的丹恒却被他此举惊得掉了杯,尾巴上的炸成一朵烟花,啪地在案几上。
景元被他此举惊得挑眉:“丹恒?你……”
是他的半,是他的挚,是他私藏的一缕月光。
于是他心也泛起酸来。本以为是旧友小聚,没成想实为龙尊的新旧人修罗场,想来丹枫才是最心大的那个:领着现任来赴前任的约,还要在前任这里宿一晚,当真是不拿他俩当外人!
……这就是真的打算不认了!
他把丹恒的尾巴勾了过来,递到景元手边。
丹恒忽然间又想起了丹枫在智库里一声一声地唤他“恒”的模样,那人翘起尾巴将儿呈给他,乖顺且诱人——那个矜贵冷漠的饮月君早已死了,如今的丹枫就该是他一个的。
那景元还在撒:“他就是你,你就是他,这有什么听不得的?”
不过,如今能到他里去的可不是景元。
丹恒警惕地看着他:“你们什么关系?”
这换景元一愣了。他看向丹枫:“你那时……不是应了我了?”
而丹枫接来的话叫在场两人血压更。
丹枫被他怼得老脸一红,当场把空杯扣到他的猫儿脸上:“说什么……恒还在这儿!”
“好,丹枫。你是当真没有心,觉得我的也同那个传承一样,想给谁便给谁?还是说……事到如今,你仍打算抛我?就像你以前的那样?”丹恒毫不留地破丹枫所想。丹枫与他如一镜两面,这人在想什么、要什么,他只要稍微一思量,皆可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顿了顿,好像不知该怎么说去。直到嘴角的笑意消弭于无形,他才又很小声地,将这话讲完:“……你们又该怎么办……”
却见丹枫倚着窗笑了。他的月亮摇了摇,抿一杯中酒,才:“孩气。”
“清醒了?”丹恒却不理他,垂着问丹枫。
睡都睡了,这家伙不会不认账吧?他以为丹枫那时至少也该有几分喜他,才会纵着他最后一场荒唐?
丹枫半睁开靛青玻璃眸,也跟着问:“我们是何关系?”
“既然如此,你看他与看我不该是一样的么?”丹枫嘴角一勾,挠了挠他的巴,“你看。丹枫早已死在狱中,如今,他才是你的月亮。”
这种时候搞什么一人论啊!景元在心里懊悔地咆哮。他方才就不该一时脑袋轴了提什么“他就是你”,反被丹枫顺着摆了一。
丹恒的确不知丹枫还存着这种心思。
“……”
丹枫将有关那几人的记忆都藏得死紧,只偶尔会漏些碎片给他,这其中确实没有景元中“叫我到里去”的那一段。
“景元呵,我不过是月亮的影,”丹枫叹,“你何不去摸真正的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