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步不紧不慢，还有空打量街左右——前龙尊阁竟觉得这条街颇为新鲜。

        将近八百年后的罗浮是他所不熟悉的。这么繁华的星槎海中枢究竟是何时建成的？在他那个年代，天舶司附近还远没有这么多商铺呢。更何况，这里如今是罗浮的贸易枢纽之一，路边的摊上就摆着许许多多异星来的罕见玩意儿，丹枫不动声地打量着，兀自猜测这些新东西的用途。

        比如说为何要给一只玉镯加上一亮一灭的呼灯和金属装饰、使之看起来像个域外产？

        那个在人桌上自行冒泡的又是什么茶……喝起来不会觉得腔遭到了攻击么？

        丹枫觉得自己或许难免受到了龙师古板严苛的传统教育的影响。否则他怎么会觉得比起这些新鲜玩意儿，他还是更喜他屋里复古款的纸灯和鳞渊境的茶。

        好在，丹恒看起来也不喜这些。他的视线只会在一些制衣铺的店面停留，但不知为何都没有去。

        他们并不赶时间，在淡粉的薄暮面，两人并肩沿街慢慢地走，脚步声淹在人海里。

        丹恒其实也未仔细逛过这个地方，上一回过来太过匆忙，事结束后不久便离开了。好在沿街到都是裁衣的铺，他索一家一家地看过去，只是瞧来瞧去，哪家都不像是可以定带浣月纱的衣裳。

        浣月纱，是一种持明古法织造的纱料，历来都是饮月君衣饰上重要的组成分。据传，这种纱料需要在满月时分的波月古海中浣洗上七十二次，才能拥有如海上月光般凌凌皎洁的质。

        当然，传闻毕竟只是传闻。真正的浣月纱制作工艺远比传闻要复杂，价格也很人——不是这种街边贴着清仓两件5000信用的店铺得起的。

        他不自觉地叹了气。

        “怎么？”丹枫看向他，“哪里不合意了。”

        “从前你的衣饰是在哪里……”丹恒不自觉地说了半截，自己又咽了，“……罢了。那应当不是街上买得到的。”

        丹枫“哦”了一声，很快就悟了什么：“你想裁我以前的衣裳？”

        丹恒犹豫了一，还是：“还记得么？当初你教我时穿的那。”

        时至今日，他闭上，仍能忆起丹枫着白衣在枫树教他使枪的样。那衣裳，已成了一个他不愿舍去的记忆锚，若是有机会，他想将之找回来——当然，这种细枝末节就不需要告诉丹枫了。

        丹枫失笑，却摇了摇：“莫找了。那衣裳除去浣月纱的底，还有十数个技艺湛的绣娘一起忙活整年才绣来的鹤舞晴空，能那样一件衣服的店家，罗浮之上屈指可数，不大可能在这儿裁到。”

        “……”

        丹恒角一：“什么……多久？”

        “一整年。那是双面绣，我寻常都不舍得穿。”

        “……真是奢侈。”

        丹枫眉带笑，抱着胳膊随便他说，面上看不一心虚的意思。

        “你从前还穿什么款式？”丹恒问他，“圆领？大氅？宽袖还是窄袖？”

        “都有。但穿什么，不由我定，”丹枫，“日程到什么场合便穿什么衣服，通常近侍会提前为我好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