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常年奔波在外，但殷无绝自认是谪仙岛原住民。一chu生就是碎梦的碎梦，当然对谪仙岛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他冷yan看着刚捡到的小se龙往yin风崖上蹿，一tou撞上墙，又挤在山石间隙拱啊拱啊，像tou猪一样。

        畏罪潜逃，自寻死路。怎么，还能拱chu条路不成？

        殷无绝只觉得这淫虫智商堪忧，活在这世上除了搞笑也没啥用。

        没用归没用，谁都有活着的权利。凭着人dao主义jing1神，他还是伸chu两gen手指，捻住小龙的尾巴就要往外拖，省得它把脑袋撞破。

        一小撮泥土落到匀称gan1净的手指上，殷无绝动作一顿，蓦地抬tou。

        沉寂多年的山石狂躁起来，挤挤攘攘往两边挪。几颗不幸的石tou没站住脚，呼啸着gun到一边的阁楼上。顿时砖瓦飞散，留xia个大坑。

        殷无绝看着小龙：……把你卖给龙yin能抵维修费吗？

        小龙才不想卖shen，三两xia挣开那只手，一溜烟扎到刚裂开的石toufeng里去了。

        石feng比之前宽了些许，正好能容纳一人侧shen而过。而feng隙之后别有dong天，殷无绝追着小龙的shen影，抬起一扇石门，钻到一片黑咕隆咚里。

        燃起火把，他借着火光看yan前的长廊。长廊不长，一yan望得到tou。石bi两侧挂满刀剑，七零八落，摇摇yu坠。殷无绝本以为是什么神兵利qi，正gan到可惜。但凑近一看，这些武qi早已锈得不成形，与破铜烂铁无异。他嫌弃得yan角直tiao，又向前走去。

        长廊末端是一间石室，bi柜中整整齐齐码着书籍卷本，纸页泛黄，大多落了星星diandian的黑se霉斑。石室一角有个书案，书案与bi柜的feng隙里，一条银光闪闪的尾巴正乱扭。

        小龙正把一叠纸页往架zi里藏呢，哼哧哼哧费劲得连尾巴尖都在颤抖。它一dian也不知dao自己lou了尾巴，还想往feng里躲。

        殷无绝被它折腾chu来的密室搞得大开yan界，直觉小龙与谪仙岛的渊源不只看着像龙这一dian。于是他半是好奇，半是探究地把小龙揪住，又往边上一拨抐。小龙翻着肚pi，惨叫一声，接着一个鲤鱼打ting往他手上爬，爪忙脚乱地去挡殷无绝的手。

        殷无绝板着脸，却没guan，任由小龙抓着他的手腕又踢又咬，自顾自展开那些快碎成渣的纸页，一字一句地读起来。

        火把烧得霹雳啪啦响，纸张散发着gan1燥的霉味。

        ＊（谁人的书信）

        师父，近来可好？

        虽说是写给您的信，但厚厚的一沓纸中，只有最满意的几页会送到谪仙岛。不知这次能让您能读到多少。

        如果从离开谪仙岛那天算起，今天是两千九百二十一天。如果从上一次与您寄信算起，今天是第五百零三天。

        我曾经从不在乎所谓一日的起始和结束，那无非就是日光转移，月显星落，土地上的噪声渐渐沉寂，又换了安静的虫鸣。

        可现在不一样，我恍然开始对“一日”、“一天”gan到恐惧。

        我贪婪地liu连在今日，缅怀昨日，却恐惧明日的到来。我贪婪地记忆一切，把自己变成个在脑zi里写书的呆zi。每当一天过去，我匆匆把今时今日的事件录jintou脑里，又在每晚ru睡前又哗啦啦翻动tou脑里的记事簿：三千四百天之前，我失去了大师兄，三千一百八十一天前，大师jie送了我一把新重剑，两千九百二十一天前，我终于zuo好准备chu岛游历。向本该您辞行，却听闻您闭关的消息。而正好两千天前，我周游各地，最终定居在了汴京。

        我久久地记着一切陈年旧事，越积越多。

        不是我不乐意写xia来，如今我对文字的学习已能让我陈述和记录大多数事件与想法。只是我以为写xia来还不够——轻飘飘的文字怎么能够记载真实呢？

        我自认为有超越人类的记忆能力，可我的记忆还是会像书页一般刷啦啦散到地上，又被时间卷走。如果我cu心大意，当天没有把门窗关紧，那些书页就要和飞鸟一般失踪了。

        我不是在抱怨您寄给我的书订装不佳，也不是在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