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便是朝会。ru冬之后，天亮得晚，因此夜se仍漆黑如墨的时候，苏云便已像往常一样，端坐在朝房当中，等待上朝了。

        连日几场大雪，天寒地冻，滴shui成冰，气候寒冷，赶路便十分艰难。若在往日，卯初上朝，寅正一刻以后，便会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赶到，以免延误上朝的时间。而今日，时值寅正二刻，也只来了寥寥数人。朝房一连五间，最nei一间供三品以上官员歇脚，到了此时，还只有苏云一人，在通明的灯火xia翻阅公文。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在门外nei监的垂首迎候中，一个shen穿紫se官服的中年女zi走了jin来。苏云心中萧然，仍然要站起shen来，来迎接这意料之中的相逢：“xia官见过大司ma。”

        二十多年前的会计司门前，也曾有一双灯笼日复一日地照亮了黑夜里的雪地。那是他考取功名后供职的第一个衙门，事务繁琐无比，不是什么清闲ti面又能chu人tou地的好地方，chushengao门的贵胄zi弟都不愿意来，因此才有他这个寒门状元的位置。每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会提着一盏白绢的灯笼，跨jin会计司的大门。但是他也不总是第一个。有许多次他提着灯笼走jin官衙，便见到厅堂一角的桌案上，已经dian起了灯，一个少女坐在案牍之间，奋笔疾书。当日吏治松散，衙门里的许多老人，yan见晋升无望，事多又无功劳，chu1chu1不如人，便纷纷沉沦xia去，对公事推搪sai责，毫不上心。他们两个年轻人尚未绝望，就争相zuo会计司中最早chu晚归的那一个。后来有一日清晨，两个人正好在衙门门kou碰了个正着，手中各自提着一盏灯笼，相视一yan，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苏云对前几日风波的来龙去脉，早已想得极为通透，清楚自己绝不应该纠结于原委真相，而应该致力于消除大司ma对自己的猜疑。可一旦想到，多半是阮诗拿chu了自己的旧书信，派人仿冒笔迹印鉴，让卫宁设局来试自己，仍有种如鲠在hou的不快。

        阮诗走到窗边，窗外天se尚早，黑漆漆的天幕里没有一丝光，只有零星的雪花飘落，黯淡得像灰尘一样：“敬之还是第一个来上朝。”

        苏云摇了摇tou：“年岁大了，睡得更少了。便来得比年轻人更早些。”

        “是啊，岁月易逝，”阮诗轻轻一叹，“敬之，你倘若真的喜huan柳蝶与，便娶她为妻。你我这样的年岁，还有多少时候可以蹉跎，也免得岁月一过，便时过境迁，追悔莫及。”

        苏云心中一震，倏然抬yan，凝视阮诗疏淡漠然的侧脸半晌，而后缓缓垂xia了视线，自嘲一笑，辞谢阮诗的劝诫：“在xiaxing格苛刻，向来对家人不好。先妻在时，跟着在xia吃了许多苦，虽然说起来是个诰命夫人，却没享过一天富贵安逸的好日zi。在xia如今，儿zi已经长大成人、自立门hu，家事也有老仆料理，实在不应该再行娶妻，再多拖累一个人了。”

        阮诗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颔首dao：“好吧，既然你这样想，那也没办法。我见你对一个孀居的寡妇如此上心，以为你一定是十分喜huan她的。你既不愿，那便罢了。”

        “大司ma，在xia那日去司隶府向卫司隶求qing，所作所为确实不妥，请大司ma恕罪。”话既已说到这个地步，苏云gan1脆自行挑明，抢先一步，主动向阮诗认错，“不过这件事，在xia也难不guan不问。在xia听说，有人仿冒了在xia的笔迹印鉴，与柳西席通信往来。当日柳西席之所以告假chu府，正是因为接了一张旁人仿冒的请帖，请她来敝府赴宴，结果中途便被司隶府请走了。她家人找到在xia这里，在xia方才知晓前后经过。当时便觉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