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三叔一家一直很激能在走投无路时帮助自己的叶家爹,也就是周昆的外公,便在两家孩还在娘肚里的时候就决定让自己的小女儿和叶家女儿生的大儿定个娃娃亲,周昆和燕的缘分,大抵就是从此时就结了。
蓝三叔一声不吭地挨着骂,心里倒觉着张巧婶儿骂自己自己心里能好受,咱家欠了人家那么多,就算是畜生,但凡通人,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看着救过自己的恩人受难也不会不帮,可自己偏偏就忍了来,自己还是条有血的汉了?畜生都比自己呀!
“杏枝!”
周昆脑里一乱成一团,年轻正直的他怎么也劝不服自己,心里猛然生一种愧疚与恐惧。
蓝三叔和张巧婶儿当初并非有意不接纳周昆,相反的,蓝三叔着陈家的屡次施压都要把周昆收留在家,是周昆一再拒绝接受蓝三叔的好意,一再拒绝搬蓝三叔家里,就算周昆面对自己的土屋倒塌,面对槐乃村一众恶孩的不断欺凌,周昆愣是咬着牙不愿过多接受蓝三叔一家的好意,这倒一度让蓝三叔和张巧婶儿觉着没力帮助周昆,心里老也不是滋味。
自打记事起蓝三叔每年冬天都会给自己家很多煤,帮着多病的和年幼的自己一起过冬,即使陈光祖带排挤周昆一家,每年冬最难熬的那几天蓝三叔还是会留自己和在他家里。
那时蓝家的家业还没有这么大,几人挤在屋里的大炕上,周昆左边挨着蓝大哥,右面挨着燕,任屋外的严冬肆,任世界的人炎凉,肆的雪花不再让周昆到刺骨的寒冷,被窝里溽的踏实紧紧地包捂着年幼的周昆,让周昆能不去想世界的无与恶人的欺压,安然雪花纷飞的温梦乡。
周昆冥冥中觉着有些事早就定,机缘巧合,兜兜转转,一切又到了早该到达的位置上,就拿自己和燕说吧,从小就是夫妻,长大了还是夫妻,就算杏枝……杏枝……
后来周家让陈光祖霍霍了,叶家女儿和叶家爹一个被陈光祖霸占,一个被回山东老家,蓝三叔和张巧婶儿义愤填膺,可陈家势大,蓝三叔深知胳膊拧不过大,只能忍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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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个世,好人没好报呀。
车煤炭屯在家里,至不济也要砍很多柴火留着过冬烧。
然而周昆不知的是,曾经有一对夫妇背井离乡闯关东,带着儿来到了槐乃村,受人排挤立不住脚的时候被一姓叶的人家接纳帮衬,叶家爹把自己上的本事几乎都教给了丈夫,妻则带着儿和叶家女儿一起劳作相,丈夫用学到的各种本事四活,帮工,攒钱起了小生意,后来也盖了房置了地,总算活个人样,而和妻如妹的叶家女儿嫁周家,不久后生了个儿,妻的第二胎和叶家女儿几乎脚前脚后生产,生了个叫燕的女儿。
周昆撑着起,无论怎么讲,杏枝现在怀着孕,一定要保证孩顺利生,他要去杏枝屋里看看,无论事会变成什么样,他
周昆清早起床屋,着日渐刺骨的北风,想起往事,周昆再次打心里谢蓝三叔一家。
周昆脚突然一,一屁坐在地上,冷风呼呼着,周昆的脑一阵发,心却比风还凉。
周昆当初一直拒绝也是有原因的,那时的周昆觉着自己的命就是不幸的,爹被死,娘让地主占,爷爷跟着气死,多病的照顾了自己几年后也撒手人寰……周昆觉得自己的不幸是命里带的,是会让接自己的人染上的,因此不能让善良且对自己有恩的蓝家也蒙受不幸,二来虽然自己家和蓝家有过和燕的婚约,但那时自己家还比蓝三叔富裕,如今自己家家中落,蓝三叔一家兴旺发达,周昆还有什么面目厚着脸要人家闺女呢?
周昆的心轰地一跌到谷底,如果一切早就是定数,为何命运要一定要为难那个饱经风霜的善良女人?如果自己本就属于燕,为何要安排杏枝在当间儿?如果自己该对杏枝负责又要了燕,那自己不就是个畜生?如果自己要了燕又辜负杏枝,那自己又算什么?……
周昆没让人支使就起个大早开始忙活,想起昨夜燕不停把周昆的被褥往她那屋扯,一边扯一边嚷嚷着同房合衾,百年好合之类似乎只能在娶亲上才听得到的话,周昆笑了,打心里觉着燕可,不仅招人喜,还让周昆倍加珍惜。
张巧婶儿看着周家和叶家的败落心里就和刀割似的难受,她一想起叶家爹和周昆娘就会不停地掉泪,张巧婶儿不知在多少个没光亮的黑夜里指着蓝三叔的鼻骂他没良心,咱当初来了关东,饭吃不上觉没地方睡的时候是谁收留的咱?又是谁的婆家给咱们拿的钱让咱后来能在城里开那么老大家饭庄?如今人家家小落了难你装睁瞎,你有没有良心呀?
恐惧……那又一次的失去吗?没了香的打卤面……这回难连温的炕都要没了……?
那所谓定数,又究竟是什么?
命运,好人,坏人,想起来起来十分复杂,或许不到报应那天,步履无声的定数便永不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