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的那么顺意,她早该知,自己这位青梅竹是个懦弱善良的人,伙同逃跑什么的……指望不上他。
岐妈妈派人把她“请”了回去,令在房间关了几天,倒没有气急败坏,估计是见多了这样的,再加上她的脾气,岐妈妈也不愿意多给她施压,只说“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别给大家找不痛快”。
她在房间里待了三天。期间听说了裕从她隔搬走,至于去了哪里,她不用想也知。
艺伎被收作外室,养在私宅或者歌舞伎町之外的地方,不算稀奇的事。究其原因不是男人想负责,而是不愿分享,仿佛那样自己就被拂了面,尤其是买了初夜的那位,若是有些手段,便会将人带回去。留在歌舞伎町,恐怕就到了人尽可夫的程度,那姑娘也会被当作工,所有对此事好奇的人都要来和她打交。
可笑。
她当日之所以未手阻止,是因为清楚前。裕想离开歌舞伎町,没有错;岐妈妈想狠赚一笔买断,没有错。唯一错的是她,她在为一件你我愿的买卖愤怒,觉得不值当。
要将自由从一卖到另一,要从一边火坑到另一边火坑。这是她们的命数,可笑至极的命数。
第三日过晌,送饭的朱陶悄悄告诉她,不知哪位贵人发了话,估摸着她今天午便能被放去了。当然,只是在歌舞伎町里恢复了自由,这也意味着她晚上或许要去演。只不过她更关心那位发话的贵人是谁。
如果是那位被她拒绝了的,她的境只会更加糟糕。
“听说是位很有来的大人。”朱陶不明所以,只替她开心:“总有贵人相助,快些吃东西吧,脸差了,客人要向妈妈投诉的。”
“你不明白。”她无力地摇了摇,“你先走吧,我想躺一会儿。”
这两天里,她独自在房间里想了许多。不必着华服、钗环地去迎奉,轻松不少,她甚至想就这么饿死在屋里也好,歌舞伎町一年到无故失踪的人不少,不差她这一个。
可她又是绝对的不甘心。
如今来此已有两年,就这么死了,实在弱。难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脱?她若是信命,早在一年前就答应岐妈妈的交易,将自己卖去了。
她坐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这张脸,两日未见,憔悴苍白,病容惨淡,可那双一般的眸里,分明是灼灼犹如野火的决意。她抚上自己年轻的面庞,指尖颤抖。
我要见一那人。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父亲”一词在他里,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自他幼时,母亲病重离去后,他便一同失去了父亲。别说平日里,他不曾见过那人对自己什么好脸,哪怕是生辰,他也要因一些鸡蒜的事被罚跪在院里,直至夜晚。
那是十岁生辰的事。家中的教养嬷嬷不知哪筋搭错了,在那人面前提起他好几天前犯的事――因为打鸟,石击碎了房的琉璃瓦。彼时那人不在家,门有公务,便不知。
他被罚在院里跪了四个时辰,还被打了一巴掌,着红的脸颊跪着,没有任何解释,就这么一直跪到上的衣被打湿。原先他也顽,但多是被说几句,稍稍跪一意思意思就行了,从未有过这样重的惩罚。
更何况那日是他的生辰。
教养嬷嬷似乎也没想到家主发了这样大的火,惶恐至极,连夜辞了工回乡,临走前给他留一句话,由家里的小侍女代为传达。“嬷嬷说,那打碎的琉璃瓦是……先夫人住所的。”小侍女和他差不多的年纪,怯怯地不敢抬看他:“公,您……”
“我怎么。”他几乎是哽咽不成声,咬着牙关说:“我难要一辈背着害死我娘的罪名吗?”
小侍女手足无措,往他跟前一跪,轻轻替他起泪来。
他科打诨惯了,不受重视也惯了,小小年纪知装作一副不甚在乎的样,然而人中说来的话才实实在在刺痛了他的心。他义愤填膺地去问那人,那人只冷冷地说:“本就是如此。”
人说当年他年幼,染上了天花,先夫人因为照顾他而染病,最后他活了来,先夫人却撒手人寰,离家主而去。
在他这位所谓“父亲”的人里,自己是害死挚的凶手,偏偏又不像她,脾气格也半分不像她,倒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讨厌。两个相像至极的人由是极不对付,从来没有好好说过半句话。
他不明白,凭什么自己就要背上这样一条罪名,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去的人是自己。没有母亲,他连最基本的怜都未曾获得过,家中人人对他视而不见,他什么,说什么,本没有人在乎。
还有他称之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