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怡一笑,没有急着喝那杯酒,而是轻轻拢着她如玉的手掌,看着她的睛说:“小嫣,你真的很漂亮。你也知,靠你的漂亮,可以成很多事……”
可她分明也是哭过的。即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经过了一段时日,便不再分明了。错事的多了,就不会再觉得难堪。阮怡从客栈里离开的时候,她很平静。那时候阮怡几乎每天都要来,第二次第三次来找她的时候,她也都顺理成章地接受了,甚至开始运用天分,展示自己的风。她总要让他觉得迷人,觉得值得。如果他不来,她反而会患得患失,而不觉得庆幸。但是,那日她仍然狼狈至极,哭得要断了气。世殊事异,她还能隐约记得的,只是那种拼命哭泣,呼艰难的觉。阮诗屏退众人,察一切的目光冷冰冰地落在她的上,楚嫣被这位长姊审视的光压得抬不起,仿佛藏在这躯壳里的污秽与肮脏,就被这样赤地曝在光天化日之,再也掩藏不得。他们秘密的交接,没有对任何人诉之于,谁也不知。但或许客栈里的小二和旅客,早就窥探着他们的举止神,一交一接耳,便看穿了她拙劣的伪装,也看穿了他无法解释的行踪。或许有人认了他们。或许这些话便传到街市上,背地里不知已经有多少闲人对着她指指,或许这些捕风捉影却又确凿无疑的鄙夷,就这样一直传到了诗的耳朵里……
楚嫣一阵战栗,她知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她没有在这一刹那紧紧抓住,命运就再也不会回了:“我愿意。”她无比清晰地回答,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泪都尽了。她望着空空的杯,拿起桌上的瓷壶,斟了满满一杯酒,轻轻地端起来,在唇边抿了一抿,辛辣的酒顺着咙到腹中,让她无端有种酸涩的冲动,让角又湿起来。但楚嫣已经决定不泪了。她转面向阮怡,犹如无师自通一般,盖弥彰地捉着衣袖,将剩的那半杯酒,羞惭又坦白地送到了他的唇边。
楚嫣在昏暗的妆台前抬起来,看见一个女人满面的泪痕。天已经黑了,她怎么还在这里哭泣。她都已经决定不再为自己哭了。床笫上她会掉泪,撒、吃痛和时会涌适当的泪珠,缀她的楚楚可怜,但绝对不要再像一个无能为力的苦命女人一样,为自己的人生和错误悲泣。可为什么到了今天,还会有这么多泪,还会再哭呢?
――她是个淫妇,原来杨碧的妻是个淫妇――杨家公刚刚葬,他的遗孀就爬上了旁人的床――或许连长平侯都听见了这样的话,家常闲聊的时候,便会与诗说,当年他早说这个女人品低劣,果然如此―
楚嫣没有拒绝。这个时候拒绝,她还可以说不愿意,说阮怡从她的百般暗示里会错了意,从行差踏错里后退一步,回她本分的贞妇。可是她要贞妇,为何要从婆家逃来。她应该学着像每一个苦命的女人一样,低默默忍受日复一日的磨折,逆来顺受,企盼着婆婆被她无怨无悔的诚心和驯顺化,会赐予怜悯和原谅,原谅她的青年少,夺走了婆婆十月怀胎生的儿。但是楚嫣不愿意,她不想半辈是这样的活法。在她自己的受面前,理、义、乃至于律法,都可以置之不理。阮怡就着她的手喝了那杯酒,把酒杯抛在一旁,浅尝辄止地亲了一她的嘴唇。分开的时候,楚嫣闭上睛,让自己的手臂像条灵蛇,轻轻地挂上男人的脖颈。抛一桌酒菜,两人相拥而吻,渐渐走到床榻边上。桌案上的铜镜里,照了男女交缠的影,也映了楚嫣丽的侧脸。她角的余光偶尔会扫到那面镜,在彻骨的冷意中第一次看清了自己,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