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记得那一天,自己亲手为阮怡斟了三杯酒,斟第一杯的时候,她还很不熟练,犹豫了一xia,仍然没能把那只瓷杯递到阮怡的手中。而阮怡拿起放在桌边的酒杯时,也有一些迟疑。或许童年和少年时代,作为世交兄妹相识相熟的记忆,还徘徊在脑海里困扰着他。阮怡虽然蓄有姬妾,也曾churu青楼,但并不曾以这样的yan光看待过楚嫣。而斟第二杯的时候,楚嫣已经说完了自己的境遇和请求。她必须要抬起yan睛,端着那杯酒呈到阮怡的面前,伸手等他来接,就像期盼着他的裁决一样。
阮怡好不容易才从她泫然yu泣的mei目上移开yan睛,看了一yan她捧着酒杯的柔白手指,决然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佳人在侧,连寻常的酒酿中,甚至也浮起了一丝别样的芳香,让他如何不沉醉:“……我记得,当时我爹给你要来了官职,你怎么没有去?”
“……因为,杨公zi不喜huan……况且,我也没有zuo你们家的媳妇,怎么好意思……”她那时一心要嫁给杨碧,见到杨碧深恶官场,自己不chu仕,也不愿妻zi混迹名利场中,楚嫣不想让他不gao兴,便推辞了。更何况,阮太傅讨这一个官给她,分明是对她shen蒙污名的补偿,如果夏初听说了,岂不是全然坐实了她献媚邀利的卑劣罪名?这一dian毫无用chu1的气xing,少女时代的楚嫣,还是要的。可七年之后,却将她推ru了绝境――如果她是官shen,手中还有一些权力和门路,杨家无官无禄,婆婆一介平民,却又是官迷,想要官便也更怕官,那时候讨好她还来不及,怎么敢轻贱于她。
阮怡笑了笑,说:“小嫣,你这样的本事,若是我老婆,十个官也让你zuo了。可是,现在不行……不是不能,是现在不比以前,jiejie对这种事guan的很严,绝对不准许的。我不想违背jiejie的意思。不像赵大将军,说卖官就卖了……”
“怡哥哥,真的不行吗……真的不能救我,为我通rong吗?”楚嫣看着阮怡的神se,心生绝望,垂xia睫羽,yan泪便无声无息地gun落,“――我知dao了,我该去找赵大将军。”
阮怡见楚嫣故作倔qiang,端起桌上的酒盏,一仰tou一饮而尽,然后闷闷地不再说话,只有泪珠止不住地掉xia来。他看不xia去,忍不住开了kou,反问她:“你和赵大将军有什么交qing?你认识他什么人,他儿zi还是他孙zi?我看你连门都jin不去。”
楚嫣凄然地摇了摇tou:“……我不认识……但我无路可走了,怡哥哥,就算是死路,也要去走一走的。”
阮怡冷笑:“你别去。赵大将军都七十多了,比我爹岁数还大。说不定明年就ru土了……小嫣,你真的有这种决心,知dao自己在zuo什么吗?”
楚嫣放在膝上的手紧了一紧,怔怔地抬起tou,看着自小相识,大了她五岁的怡哥哥。不像在更年长的诗jiejie面前那样拘谨小心,她可以随意打趣他的不学无术,而他从来都不会生气;她开始觉得杨碧有趣的时候,也是阮怡替她组了一个局,让一个相熟的学士chu面邀约众人,让两个人得以一再见面……她花ban似的薄唇,微微颤抖着,无法回答。直觉一开始就告诉她,谁曾经看向她的目光与众不同,可以提携她成为她的倚仗,把她从泥潭中拉chu来。她的直觉,一向很min锐……
“你也知dao这是没dao理的事qing,否则你怎么会来找我,不去找jiejie说?虽说我爹曾经用荫封的名义举荐过你,那时你可以顺理成章地zuo官。但是,你拒绝了,也就没有了,机会错过了一次,就没有第二次。如果还想找回来,就要付chu许多代价。”阮怡第一次这样严肃地对她说话。但他严肃的神qing一闪而过,转tou望向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常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小嫣,这样你也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