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梦醒了,她不得不用一辆车,载着重病不起的杨碧回到京城的杨府中求医问药,她日夜守着那个年轻的公直到他在床榻上咽最后一气,她睁睁看着人合力推上棺盖,抡起铁锤一把棺材钉死,她着泪拜完字迹苍白的漆黑灵位,披着重孝孤零零转过来迎向悲怒交迸的婆婆时,她知她完了。
痛失独的婆婆,十天白完了所有的发,怒极恨极,使尽全的力气抡圆了胳膊,向着儿媳那张迷惑人心的脸重重地打去,如果她有足够的力量,恨不得就此将那面容颜打烂打碎,就是靠着这张脸,楚嫣迷惑了她唯一的儿,骗了他们,葬送了杨家。楚嫣记不得挨那一巴掌时是什么觉了,她好像差一摔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住的,过了好一会儿,婆婆不择言的斥骂声,才压过耳畔的嗡鸣,向她涌来:“……贱人,你自己不会,不同意和离,还不让我儿纳妾,我再三再四说,你反而挑唆他躲着我,就为了躲我,拿谎话骗我,让他住到那种乡地方去……要不是你挑唆,我儿怎么会染上病……怎么年纪轻轻就抛我走了,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你害他绝了后,害我们杨家绝了后啊,这还不够,还要把他害死,贱妇,害人……我早该让他把你休了……我们杨家,我们杨家二十五代的门大族,都被你这个贱人毁了……”
婆婆越说越激动,一件件数说着她的罪名。她如何欺骗了他们杨家,让她以为娶了已故楚司空的女儿儿媳,能为杨碧的功名仕途有所帮助,让他们这个日薄西山的旧世家,能够看到中兴的希望。然而楚嫣嫁过来以后,除了几箱嫁妆,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来,那时候婆婆才明白过来,这个楚家的庶女,早已在娘家没有了任何的倚仗,嫁门便是泼去的,楚家其他人官厚禄,却没有一个人还会特意关照提携她和她的丈夫。这是楚嫣的第一桩罪过,可如果只是这样,婆婆是平和的闺秀,就算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只会暗自后悔,而决不会发作,只要孝媳贤,儿孙满堂,她也会一直周全忍让,扮演好一个慈的婆婆。然而,这个空有貌的儿媳,为了回避自己在官场人脉上的短,从来不曾听从她的期许,规劝丈夫考取功名,反而巧言撺掇,让他更加沉迷杂学,更不将家族的前途和荣光放在心上。更甚之,楚嫣还一直无法生育,既不和离求去,也不肯让丈夫纳妾。早知如此,还不如给儿迎娶一个小门小的贤惠女。她深自后悔,也没有办法,只能暗示劝说,劝说多了,渐生龃龉,终于惊动了不闻窗外事的杨碧。那时候他的经论集刚刚开篇,家里事一旦闹起来,便不得清静,违背他平生本意。他向着楚嫣,却也不能悖逆生他养他的寡母,脆躲了起来,带着楚嫣,两个人跑回偏僻乡“温书备考”。而后终于在那种缺医少药的地方,杨碧染上风寒,竟然一病不起,就算再赶回京城里来,救治也来不及了。杨家虽然是累世书香大族,百年前比今日的阮程楚柳四大家族更加兴旺,但时运不济,势单力微,人丁消减,到杨碧一代,近支已是一脉单传。这一脉香烟,便彻底在这个败家毁业的儿媳手中熄灭了。
楚嫣不知那天自己究竟是怎么走灵堂的。婆婆一直声泪俱地骂她,控诉她,她受不了那种光和言语,无法反驳她的指责,所以转走了。婆婆大悲之,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无法思考,睁睁地看着这个不孝的媳妇竟然没有忏悔没有痛哭,甩手而去,都忘记了应该对仆人达怎样的命令。于是楚嫣就在众目睽睽之,披着孝服走门,跑到大街上去,引得路人侧目,可她不不顾,脸上分明还挂着在杨碧的牌位前的泪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