拶刑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楚嫣除了夏初嘶哑的惨叫声外,没有听到一个字。但她很有耐心,甚至还会浮起淡淡的诧异,原来只要一副拶zi,就可以让他丢掉了全bu的尊严和骄傲,痛不yu生地辗转呻yin。而后,竟然连这惨叫声也戛然而止了。行刑的衙役禀报她和廷尉正:“大人,犯人已经昏过去了。”
楚嫣走到了夏初的shen畔,看了看这个昏迷过去的阶xia囚,liushui似的青丝与霜雪,一同泼倒在双目紧闭的半张侧脸上,他脸se苍白得像一张纸,重重血se却染透了颊腮,像被残酷蹂躏的桃花,乱洒在雪地上。如果不是一定要zuo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凭着显赫的家世与这一张脸,他大概会一直活得gaogao在上,即使欺辱于她,也断无可能找到一丝机会报复回来,这就是他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地方。她静静地移开目光,托起他那双仍被木棒和绳索钳着的手,乍一看颇有些可怖,指gen到第二个指节之间,已经磨得pi肤剥落,血肉模糊,指尖也因血liu阻滞,青紫zhong胀,失去了本来的面貌。这原本是一双文人的手,有清晰的笔茧为证,也是一双抚琴人的手,修长而漂亮――她有多憎恨,就有多无法忘记。自己十岁的时候,学琴已有三年,尚在人世的老父亲,便请他来指dian一二。nuanrongrong的日光像一张薄薄的纱屏,女孩隔着那张纱屏仰望他端丽的容颜,那双飘逸的手拨动liu光的弦丝,也拨乱懵懂女孩心中的一池chunshui。令她到了qing窦初开的年纪,也不曾对任何一个同龄的少年动心,只愿在幻梦里追随他tingba英俊的shen影。她不怕他已经忘记了这段一面之缘,不怕他对那个十岁的女孩全无印象,只要能待她像儿时一样温柔和煦,见了她chu落得jiao俏清丽的少女容颜,会有一瞬间的赞许或失神。她就有胆量对其他的那些,比她的shen份更为gao贵,与他的年龄更加相近,交谊更加深厚,暗恋甚至明恋着长平侯的追求者们说:“我们公平竞争,我一定能让他喜huan上我。”她原本并不怯懦,并不恐惧,面对仰慕的人,也敢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献上明媚的鲜花与ai意。可这一切,都在他厌恶轻蔑的冷yan中,戛然而止了。然而,她并不是自那天开始恨他。那时她只懂得怨恨自己,一直到……她发现真相的时刻……她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被一个骗局蒙在鼓里,而令她自惭形秽自怨自恨,却只要仰望一yan,便会gan到光明的烛火,只一闪,就倏然熄灭了。而欺骗,总是比欺辱更难被原谅――
“用shui泼醒。”在她的命令xia,衙役提来一桶冷shui,对着昏晕的囚犯,兜tou泼了xia来。被冰冷的井shui淋透满脸满手的伤kou,夏初竟然在彻骨的冷意中生生痛醒过来,发chu微弱的呻yin。瞳孔稍稍聚焦,yan睑里映chu的,便是楚嫣好整以暇的笑意:“怎么样,夏太常,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不知dao,凭楚长史……一面之词,我怎么知dao……”他分明已经攀缘在卑劣的边缘,却不想低tou,仍要zuo最后的挣扎。他不能轻信楚嫣所说的话,这是他在溺死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即使在酷刑中死去他也要再挣扎一次。否则,否则他的人生,还剩xia什么――
“确实有这么个人,这么件事。转押来廷尉府后,不久便死了。那天赐宴时,本官也是亲见者。”楚平叹了一kou气,说dao。他到底有些不忍心看xia去了,廷尉府里的刑罚,加诸于这样一个人shen上,显得太过惨酷。只有这个罪名,夏初必须认xia,否则便无法结案。他哪里还有申辩的机会,痛快一死,也比捱遍诸般重刑好上百倍。
这一声叹息,夏初听得清清楚楚。他怔怔地望着被血shui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