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许多他睁睁看着,因他的无能为力,而未能获救的人一样――没有等他匀呼,刑吏扬起手臂,第二板又落在了相仿的位置。血向着被打的地方聚拢而去,涨起分明的红痕。第三板却从相反的方向,打在了另一边脸颊上,又行将他的脸扳转过来。狱卒死死押着他的臂膀,不许他有分毫挣扎……竹板落得并不快,可脸上不过方寸之地,每落一,疼痛便会被成倍放大,不多时便了他无法自控的短促闷哼,夹在竹板打在肉上的清脆响声中间,在公堂上回着。楚平、廷尉正、以及其他在场的官员们,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心惊。昔日京城中贵显赫、风姿秀逸的长平侯,何等卓然不群,一眨间也会落到这般地步。不知旧年里如何开罪了这位炙手可的楚长史,结了怎样的仇恩怨,就被在这里,被左右开弓地扇耳光,直至双颊瘀,唇角绽裂。只有安排这一幕的楚嫣,抿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深知这一戏,离彩的地方还远。只是如此而已,还远不足以宣称她的胜利。
不知何时,执刑的狱吏已经住了手。二十打完,脸颊痛到发麻,像数不清的针尖在薄薄一层肤扎刺着。有温粘稠的顺着脸颊和唇缘缓缓淌来,不知是血还是汗,在斑驳的红痕之间,艰难地向淌一分,便像虫豸一样咬啮着脆弱不堪的伤痕,蛰痛骨。趁着夏初尚且耳畔轰鸣,晕眩不已的时候,狱卒对望一,手上用力,终于将他跪在地上,一双刑杖,交叉压在后颈上,这样一来,就丝毫动弹不得了。他不愿屈膝,此刻也不得不屈膝,他本没有选择。而对于他不肯屈服的惩罚,还是要执行。细长柔韧的荆条,像鞭一样,隔着薄薄的一层囚服,尖利地咬脊背上。供用的笞刑,全都可打到,衣裳可去可不去,楚嫣没有发话,狱卒便没有为他去衣。鞭打的位置由肩背次第向,但终于有一,落鞭时重叠在刚刚鼓起的伤痕上,像小刀割开肌肤,令他不可自抑地松开齿关,发一声闷闷的痛呼,撑着地面的手臂紧紧攥着拳忍耐,连青筋也要爆来,过了片时,又落了两鞭,囚衣被冷汗粘得更紧,渐渐地,就在灰暗的布料上染开许多粒斑驳的血。
被狱吏们从地上扯起两臂,把拶套在双手上的时候,夏初仍陷在受刑时那种铺天盖地的痛楚里,急促地息着,冷汗一滴滴落,粘住了睫,令他的视线一团模糊。的木棍卡在五指之间,虽然没有收紧绳索,他也能从那种冷的中,会到无声的威胁。楚嫣就在这时候,着笑嘲讽他:“太常几年前挨军棍的时候,骨不是很吗?怎么现今这肉之痛就熬不住了。批颊也好,笞杖也罢,在这儿可都是轻刑,不过是一小小警告,这就受不了了,看来太常一会儿可要小心回话才是,――不然,可怎么是好呢?”
楚嫣想看夏初如何忍受这种屈辱,如何惭恨愤怒。却见到他勉从压颈的刑杖抬起一,微微动了动渗血的唇,轻轻地说:“楚长史,就是来逞,这种威风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