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名行刑的士兵,此时也只能依令行事,互相使了一个,手臂叫力,抬起圆木棍,对着白中衣覆盖的峰上,一一打了去。刑杖咬肉里,痛楚难当,霎时便一冷汗来。阮怡双手成拳,抵在凳上,死死忍着。尤其他不曾去衣,行刑士兵瞧不见伤痕,纵然不愿刻意为难,也免不了杖痕相叠,更加难忍。阮怡一向是天之骄,虽然十几岁起就呆在军中,也只见过别人挨打,自己本不曾受过这种罪,哪里习惯得了,纵然紧紧咬着牙关,想逞一逞英雄,终究掩不住一声声短促的闷哼。
置好的时候,才从台阶上走了来,打量了一那条长凳,闭了闭,俯趴了上去。把外袍的衣摆也撩到腰上,掖革带里,免得一会儿受杖时肉开绽,血溅到外衣上。有士兵拿着刑杖站在一旁,另一个犹豫了半天,跪在凳边,凑了过来,轻声问:“大将军,这捆缚的规矩……要不,就免了吧。”都比阮怡显得更小心翼翼。
阮诗伸两指,止住了他的话:“不必,这里一应齐备。我横竖就这些日了,也没有什么好照应的。”她似有若无地叹了一气,“――你回去罢,和弟妹说说。明天晌午,我就让他们把阿桃送到你府上
阮怡伏在凳上,稍稍缓了一会儿,才撑着起,站在地上,牵动伤,又是一阵闷痛。只是此时,疼痛尚可忍耐,脸上便又端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放衣摆,挥了挥手,让士兵们收拾了刑场,自己缓步登上石阶,重新跨了议事厅的门槛。
阮诗疲倦地看着他,无声地摇了摇。这又是一句多么幼稚的话。她哪里还有家呢?如果说阮府的话,那早已是二弟的大将军府了,是他的门庭,仰赖着那座门庭生存的人,该是他的妻妾、女、幕臣和门客。并不会有她。至于在那座府邸中度过的童年和青年时代――父母还没有去世,他们弟尚且是一双托庇于父荫的贵族弟的时代,早已是上辈的事了。时过境迁,谁都不可能再回:“这里是我的幕府,我不能走――我就把阿桃托付给你,你让弟妹,好好照顾她――这就够了。”
“可是我担心你一个人……我想在你的边,这样也有个照应……”
阮诗没有说话,怜惜似的,从袖中取了丝帕,轻轻地替他拭去额上的冷汗。阮怡觉到额上温柔的,心中激,一把握住了那只瘦削得骨节嶙峋的手,不避不让地迎向她仍旧淡淡的神:“,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们回家吧……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阮诗斜靠着扶手,阖目听着外面隐约的动静,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没了士兵与仆妇的拥簇,孤独一人在昏黄的灯烛,躯瘦损,眉憔悴。阮怡看在中,一阵心酸。挨了打之后,他心中反而松快许多,也比先前许多年,有更多的勇气,驱使他走上前去,走到阮诗的面前,在极近的距离,单膝跪了去,仰起望着他形单影只的:“,我回来了,你原谅我么――”
阮怡,知自己不发话,这些士兵,也没一个敢上来绑他的,便准许了:“嗯,动手吧。”
十来后,行刑士兵见阮怡双一再颤抖,也担心一直在方寸之地落杖,当真打事来,便换了位置,把刑杖向移了移,从到膝盖以上,两分受,平平铺开。纵然上痛觉更加锐,但鲜少打到旧伤上,便轻了许多。好不容易熬完了三十杖,幸而军棍用的刑杖分量本就不比衙门里讯问的火棍,木质又偏轻,故而常常能打到五十、一百的数目。再加上行刑的士兵不明所以,更不敢打得太重,因此三十杖之后,伤仍未破血,只是衣裳之,连片紫胀,皆如火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