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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鸾(二)

        “呸,这得是心里多有鬼才能说得来。也是,她自己得势,不就是靠的这……”

        “咳,这规矩不是前年就来了吗,当时吵得沸沸扬扬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例。一个一个,这几年多死了多少人。就说这些台面上的人,什么事来。”

        “就是说,这不是把心里话也给说来了。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这番话上不得台面,便退了朝,暂且此事。但是这事是一定要办的,只能手底人给想理了。但是,谁不知这是个麻烦事,廷尉府踢给京兆府,京兆府踢给司隶府,也没人愿意。你想想啊,这事要是没在朝堂上吵成那样,这帮人都装个傻照办了,可现夏太常既然把话挑来了,那就谁也不想挨骂。最后还是司隶府的卫司隶,来写了一篇文章,说仆无知,向受主家教化,主家德行昭著,多有义仆,主家十恶不赦,仆多行不义;主家为恶,没有仆一齐为虎作伥,断然难行――所以,放过还是不能放过的,就是死刑不必了,改成杖责,以示朝廷恩德,以教天宵小,也就罢了。”

        “可怜啊。昭阳公主一府上上――男男女女怎么着也得有几百号人,往后半个月都得是这一。就说这些侯门公府里的仆从丫鬟,有多少都是走投无路卖去的,本来就是苦命人,能知什么。结果主犯事搅去了,连这些人也要陪葬。――昭阳公主自己好歹落了个全尸,还算面。其他人可就惨了,死也不得好死。”

        “这个阮大司,自己也是妇人。狠毒起来,真是男人都得甘拜风。”

        窗边的酒客,望着影影翳翳的黑夜,把慨叹冲浊酒中。端起杯,摇了摇

        “阮大司,那是铁了心要这样杀人的。我听说,最开始,大司直接上奏圣上的话,就是‘府中仆婢,除举告者外,皆应坐死’。这些年,大司这种杀人的事,圣上敢不答应,其他人敢不答应?可是圣上刚要准奏,偏偏夏太常来,一通话给堵了回去。说是婢连坐,于典无考,于例无先,于政失德;深究其源,与人牲有何区别,这是连圣人教诲都不要了。一篇话,当时说的朝上诸官哑无言――这些搞刑名的,必须要师有名,讲的是先王法度,祖宗典章。你说阮大司有这个主意,底的人也想奉承。就是这理找不来。也是没料到真的有人敢来驳――的大司当时就不来台了,说一句被夏太常驳一句,脸都要挂不住了,最后的没法,却说什么,古人养士以自重,今人法度所限,虽不能养士,却以养仆替代,仆世代受恩,兴衰附于主家,与主家关联更甚于寻常亲友,因此族诛若不同杀仆,并不会怀朝廷之德,反而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你说到这,连这文章我都还记得,当年学里多少人都骂。漂亮是真漂亮,引经据典,行云,就是说的全是害人的歪理。”

的血肉和沉落的鲜红夕阳为一,又在逐渐覆压而的夜幕里变成一个个幽灵似的鬼魅。宣读旨意的官员,行刑的士兵,握着枪戟沉默不语的士兵,连同这里外数层的观众,在日夜交界的时刻,都有人与鬼的两副面貌,模糊难辨。一个佝偻的黑影从人攒动的魑魅魍魉中忽隐忽现,终于跌跌撞撞地冲了来,撞在绳上,竭力伸的手,与无法移动的躯,几乎被那像利剑一样的绳索割成两半,只有枯的号泣,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鬼影憧憧:“……女儿……我的女儿啊……”

        “谁说不是。说是造反,造的是圣上的反吗?说白了,造的都是她大司的反。造反打杀仆婢的这一,也是她整来的。”酒客压低了声音说。

        “是啊,这个卫司隶,先帝时候的武士,也是个有大本事的。偏偏有本事的,比没本事的,还坏一百倍。既了这篇文章,夏太常照旧从批到尾,可这一回,卫司隶居然把夏太常二十年前的一篇文章给翻来了,说,连你也说,盛世非严刑不可,今天却改了主意,态度反复,无非沽名钓誉而已――果然好狠的手段,用太常自己的文章来打――虽然后来太常说,此时非彼时,当日吏治松弛,弊病丛生,提倡峻法是以治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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