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俨双一亮:“此话当真?”
但夏俨这人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本着“探索与求知”之心,考虑事还是更偏于治学者特有的单纯率直,并没意识到向同行讨教是件有可能被人照脸打的事。
“但我有条件。”赵荞颔首,轻抿盏中淡酒,笑的乌眸滴溜溜一转。
赵荞向夏俨提,她安排专人全力助他整顿上阳邑杂报的经营,允他指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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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忍不住对他投去幸灾乐祸的一瞥,非但没有同,甚至想喝碗汤庆祝有人即将被骂个满包。
赵荞抿住上翘的唇稳了片刻,才勉摆云淡风轻的架势。
来自对手的敬畏与仰望,比任何辞藻华丽的夸赞更让人飘飘然。若这个对自己敬畏仰望并试图学习、追逐的对手同时又是自己仰望追逐的人,那就不止是飘飘然了。
“有何条件?”夏俨激动不已,满脸写着诚恳,“请赵二姑娘明示!”
成了第一家而已,”赵荞举起酒盏轻晃,问得不是很认真,“既是同行,那你向归音堂供那么一篇胡编乱造的文稿,莫不是有意砸我招牌来了?”
她知自己的杂报是同行中经营最的,也知这几年有不少同行一直在暗中研判她的路数。但她以往从未想过,那些暗中观察并有意从她这里讨得指教的人里,竟有夏俨。
简直要让人膨胀到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民间常说“同行相忌”,夏俨这个请求,换个寻常人是说不的。
然而,夏俨行事观念素有几分不套路来的癫痴,不谙寻常人之间种种不成文的规矩,这事赵荞是知的。
她半也未计较夏俨的冒昧,反倒好说好商量地笑:“你们那份杂报的问题在哪我知,也有法帮你们扭亏为盈。别说指教一二,就是手把手的教也成。”
夏俨敛神,正致歉再三,又:“请赵二姑娘切莫误会,我绝没有存着砸你招牌的心思。只是归音堂杂报目是举国同行中经营状况最好的一家,我便想当面向你讨教。此次京前,我已请好友王崇搜集了归音堂这几年过的每期杂报,认真翻阅后思索许多,悟几分不确定对错的心得。所以……”
贺渊来时正好赶上赵荞与夏俨各怀心事的沉默间隙。
“你以为,我这份杂报之所以好卖,原因在于所载文稿极尽夸张耸动之能事,很能夺人目,与你家杂报上那些考证严谨的‘阳白雪’截然相反。但你不确定这想法对不对,所以就供一篇稿来验证自己的判断,是吧?”
“嗯。文稿被退回来,这证明我想错了,”夏俨讪讪垂睑,“不知赵二姑娘愿不愿指教一二。”
其实她也就随这么一说,若当真怀疑夏俨心怀恶意,她就不会和和气气坐在这里与他谈了。
“夏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赵荞开提醒夏俨,继续先前未完的话题。
他在赵荞不咸不淡的注视走到她旁侧落座,在桌将攥在手中的那张“欠阿荞‘穿叠山绫红裙一次’”的羞耻字据递过去。
两人全程都默契地避开彼此目光,动作自然,仿佛两个暗桩接交换隐秘报。
赵荞以尖轻抵近腮齿,忍笑意,一言不发地接过那墨迹才的字据收袖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