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儿却了谢:“多谢渔歌。”
“我可来迟了?”
寒冬腊月冒雪而至,桐儿大喜过望
“此乃礼尚往来,深义重,”渔歌,“我生辰那日她回赠这白纸,便可免去贺礼一份,不必破费。”
桐儿端看许久,宛然梦寐,谢恩诸礼全数抛于脑后,南婉青唤了一声“过来”,她便痴痴呆呆走上前去,梦游一般迷糊。
金项圈活宽约三寸,轻易套桐儿细颈,断两外翘金辉祥云,当心垂一只黄灿灿的长命锁,铃音玎珰。南婉青:“这什原是给落生孩儿的,寄意长命平安,去邪消灾。今岁你年未及笄,迟是迟了些,到底是个好意,也愿你吉祥安康,多福多寿。”
南婉青:“渔歌仙人有何深意,烦请指教我们这些俗人。”
桐儿喜喜扒开束紧的,摸了摸掏一张细纸条,两面皆无墨迹。众人都等着看渔歌这只铁公鸡什么样的,瞧了是白纸一张,哄然大笑:“你也太小气!”
人换衣裙,便散开桐儿胡乱一拧的鬏儿,抹了柚花油重梳发髻。桐儿不常由人伺候梳妆,直坐着,木桩一动不敢动,侍女绾了百合髻,耳边留数小辫,端庄不失乖伶。南婉青命人送去一对白兔珠花,小米珠攒成圆鼓鼓的兔,红珊瑚睛,花枝横斜,细银链坠着小灯笼似的晶柿,行止光彩琳琅。侍女簪上宝石珠花,又簪几枚银花钿朵装鬒髻,镜中少女芳姿亭亭,活似年画上的送喜娃娃。
众人:“不迟,正好呢!”
众人听声一望,裹成粽的渔歌呵着手来,脸颊冻得泛红,鬓边尚有未曾掸落的风雪,冷星星。
南婉青笑:“明年自有更好的给你。”
墨筠送了一条红玛瑙手串,沉璧送了一双灰鼠棉鞋,渔歌抱着熏笼才好手,从衣中取一枚荷包,郑重送去桐儿掌心:“打开瞧瞧。”
众人笑称是,郁娘转捧一只五彩小,花样个儿如布老虎,乃是以红素缎为底,一针一线绣各花纹,再填了棉絮碎布,圆圆脑,憨态可掬。
桐儿捧起花丝金锁,百交集,千言万语不足一二心意,方大礼叩首,南婉青携手止住:“你是寿星,我岂能受你的礼。”
众人疑:“怎的不合竟更好了?”
渔歌:“可见你们都是俗人,不晓得其中深意。”
桐儿喜:“我很是喜,多谢郁姑姑。”
桐儿俏生生唤了“渔歌”,渔歌一见她,先“哟”了一声,而后才:“谁家的千金小?我恨不能立刻跪磕了。”桐儿羞红了脸,郁娘走上前来,少见说起了玩笑话:“快磕罢,今日寿星临门,这福气可不常有。”
“喜,很喜!”桐儿连连,“只是太过合,大一些更好了。”
“娘娘……”桐儿言语未尽,南婉青又开:“这衣裙你可喜?”
南婉青颔首:“渔歌姑娘一向助己为乐。”
桐儿:“今年合了,明年便小了,这衣裳好看得紧,又是娘娘的恩,若宽大些,我穿个十年八年就好了。”
才到嘴边,已有娥涌上前来解开短袄裙带,利落换了新衣裳。女衣着以品级各有参差,然皆不可用赤金赭黄,这一贺寿常服华而不逾矩,上为枣红团寿纹夹衣,为月白地柿柿如意百迭裙,一丛红柿围簇膝间,繁枝硕果,翠叶葱茏。外还有一件杏长袄,衣襟袖堆了茸茸的雪白兔,朱红柿纹绣如裙裾花样,树多两只粉耳白兔,密匝匝一团绵绒。绣娘将兔绒捻绣线之中,远胜平绣针法只得其形,惟妙惟肖。
郁娘:“我也不知你们小孩儿喜什么,便捣鼓了个你的属相小,多年不动针线,莫嫌陋,祝愿万事亨通,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