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坐在棺侧,衣服、发都散乱了,拐杖也到了灵台,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也可能是自己:“为什么长命百岁的偏偏是我。”
曾经的郭嘉怎么哄骗他的,如今,需得一条一条,悉数算清。
的生命之中抹除了。
他坐了很久,久到他一动弹就险些将侧放的香云草和醹醁酒打翻。然而他只是缓慢地支起了拐杖,探到郭嘉的棺木里,了他的那支烟杆。
“呵呵……楼主啊,怎么有如此闲雅致,找人乔装成奉孝的模样来诓骗我这残废的病弱之人。”他的神蓦然染上些未尽的阴毒,“楼主显然不把自己手人的命放在心上呢。”
郭嘉呼痛,淡金的眸有一瞬间的紧缩。
那日他拖着那条钝痛的残,抚过郭嘉一寸寸失温的手,吻过他苍白而带有余温的侧颈,这即将破碎的、最后变得冰凉的在他的怀里消散,消散得连一丝生的气息都没有了。
他那双枯槁的手指死死攥住了郭嘉的衣带,将他也扯得形不稳跌在自己上。郭嘉想起,贾诩便死死将他摁着,也不知瘸了一条的人哪里来的力气,将他压在了。
郭嘉却背靠着门:“文和……”他又像确认什么一般,仔细地端详贾诩的面容,视线在他上逡巡,最后落在了他手边的拐杖上,“你不是文和,你……”
十几岁还在辟雍学里神采张扬的郭嘉郭奉孝,突然现在了十年之后的绣衣楼里。
显然门的郭嘉也是真的,但与棺里躺着的,又有些什么不一样:“文和,这是在哪儿?”
贾诩其实快要记不清辟雍学的校服长什么样了,只在偶尔的梦里会恍惚地被一片修白的纷飞衣袂抓。贾诩只当是香云草让他现的幻觉,杆架在了膝上,视线稍上,显得迷离又沉醉,不知是叹息还是自嘲似的:“奉孝,我又见到你了。”
刚走到贾诩的边,他便被这个疯似的人掐住了脖,不过奇怪的是,清泪已经不知不觉爬满了贾诩那张漂亮的脸。在他决意来到这儿的时候,郭嘉便已经能预见现这副模样了——惊惶是装的,不解也是装的,只是到底不过十余岁,就算还笑得来,到底暴了自己原就是这怪力乱神之事的始作俑者:“文和……你掐得我、呼……好疼呀……”
然而就在他的咳嗽声惊天动地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大半夜的,除了他又会有谁来吊唁这死掉的醉鬼?
然而这里的郭嘉给不答案,躺在棺里的郭嘉说不答案。
辟雍时代的郭嘉大概比不过多活十几年的贾诩,纵然理智告诉他,这个贾诩似乎并不太对劲,然而肢已经比脑动得更快,朝着那尊棺椁边上的贾诩走过去了。
可香云草是不会致幻的。
他在笑,然而泪痕未,让这张脸看起来扭曲又可怖。郭嘉被他压在地上,反抗着才惊觉贾诩的力气奇的大,将他牢牢锁住,完全动弹不得。贾诩将那层熟悉又陌生的辟雍学的校服扯开,在他的锁骨狠狠地咬了一。
不过他已经无从思考这是何等怪力乱神之事,手腕翻在上,那杆烟杆便随意地从他指间落,弃在了地上,另一只手则撑着棺椁板,朝郭嘉勾了勾手:“奉孝,来我这儿。”
拉开门的却是一双修长而苍白的手,一角的广袖是白的。随即门就被完全拉开了,站在门前的,竟然是穿着辟雍学校服的郭嘉。
他的双目被掐得充血,苍白的面也虚虚地涨红,他几乎没法呼,只能不停地气,徒劳地汲取些空气,延长自己的生命。贾诩悲悯地看他,恍惚了一瞬,又突然松开了手,自己却平衡不稳,险些跌在棺板上。
“我若不是,又有谁会替你……”贾诩的视线猛地沉,盯着他,像蛇盯上了亟待采撷的猎,又忽然笑起来,“呵,奉孝啊。”
鲜红的血顺着破开的伤汩汩,贾诩又吻上去,吻了一个鲜艳而残缺的唇印——从前不知多少个日夜,他们总是如此混乱地纠缠,分不清对方
香云草燃烧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像郭嘉那样,极尽迷幻地沉沦于吞云吐雾之中,但他只能极其不优雅地被烟雾熏得咳嗽泪,泪似烟雾一样模糊他前的棺木。他一边呛咳着想起郭嘉在他边缓缓吐烟雾的模样,一边恼怒而不解地心想,为什么会有人喜这样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