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我动手?起开起开,老娘还有要事在。”
“沈姑娘……”
裴长晏从话语中准确地捕捉到了只言片语,凑近了龚俊,轻声发问:“客栈里还有他人……是个瞎?”
“大抵也是个可怜人吧,好你的嘴巴,别乱说话。”
裴长晏立收了那幅饶有兴致的神,正襟危坐:“好的,大师兄。”
用过晚饭之后,众人纷纷抱着盆去后院打洗漱,龚俊去的最迟,井边只剩他一人。
井正对着一间烛火通明的屋。
他知晓沈漾住在三楼那间最好的屋,梁有金住在他们隔,客栈的掌柜杂役又都住在一楼的偏房,那么后院的屋,只可能住着那名从未面的盲客人。
只是……盲的人,还需要亮烛火吗?
龚俊刚走了两步,就有风缓缓开那间屋的门,一个不大的隙就能窥见全貌。
书桌上的黄光晕随风摇曳,书桌后端坐着一人,那是个看起来极年轻,也极秀气的少侠,约莫与龚俊一般年纪,亵衣外松松地披了件浅草绿的外袍,黑的长发随意地用木簪束在脑后。龚俊的视力极好,远远地就能看清他脸颊上一小痣,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上蒙着一如墨般漆黑的布条,却仍能从未遮挡住的额角瞥见细碎的疤痕。
真是可怜人哪,若他有一双完整的睛,该是怎样的清丽俊逸。
龚俊在心里无声地叹了气。
他想起幼时师叔讲的故事,有一人家的妻生了疾,丈夫为求一良方,背着行走遍天,把一竹筐的草鞋都走破了,翻山越岭好几年,终于从酆都的一个人那儿求得一种需外敷和服的药草,丈夫连忙赶回家,遵医嘱照,没想到三天之后妻果真治好了疾,她又能瞧见了,丈夫狂喜。可好景不长,这苦求的光明仅维持了一个月,妻就撒手人寰,只留年幼的孩童。末了,仲海师叔还说,世上事难两全,缺憾与圆满总失之交臂。
龚俊正想着,屋里那人没听到动静,便自顾自把外袍挂到一旁,伸手解开了亵衣的系带,青年人光洁又不失力量的臂膀,膛隆起的弧度圆,腰肢细瘦,侧腰隐隐可见一火红的伤疤。他只着一件亵,椅,背对着门,随手取了木簪,黑发如瀑倾倒而,彻底遮住了那妖冶诡异的瘢痕。
门悄然合上,龚俊才猛得回过神来,他端着木盆疾走回屋,连裴长晏唤他都没听见。
“……大师兄,大师兄?”
裴长晏伸手在他前晃了又晃,盘在他床榻旁坐:“大师兄,你猜我刚才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说。”
“嘿,就是我们今日遇到的那个梁有金,梁大侠,他竟然在雍中潜伏了两年,就为了领教领教无妄山的定风剑法,但我……我嘛,还没将剑法学完,梁大侠自然不会为难我。大师兄,你可是我们五个里唯一一个师的,要不,你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