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婉青：“不是动手脚，也不是骗你，只是不曾与你说尽。若你得飞升，回复神力，应当不吝许我一个心愿。衣冠冢只是退而求其次的打算，我的心愿，还不敢问你。”

        不敢问……

        随随冷笑：“你是自欺欺人。”

        随随：“他……似乎待你也是真心。”

        “这倒不是，”南婉青饮尽清茶，再斟一盏，“原先只想看笑话，笑他虚假意，笑我自作自受。如今种种，是我意料之外。”

        “他的先母什么？温柔娴雅，心慈乐善，一等一的贤良。”南婉青又是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随将信将疑。

        随随问：“什么心愿？”

        随随心一沉：“你动了什么手脚？”

夫人？”

        随随：“你把自己捣鼓成这副鬼样，是为试他的真心？如今得偿所愿了？”

        “他立志求索的学问，于我而言，无聊至极。”

        “我不知。”随随却摇。

        “你见过，在很多年前，你们见过一面。而后再没人见过她，我也不常见她。”

        注：

        “是。”她答得斩钉截铁，“你曾问我，萧景松饮毒酒亦是真心。其实他与宋阅并无二致，不过都是钟于一个因人而异的幻影。”

        [1]册文非原创，由多篇皇后诏册整合而成，有删改。

        “就是不怎么好听。”

        [2]遗诏非原创，参考多篇帝王诏书，有删改。

        “是么？”随随迟疑不决。

        “我不喜，”南婉青，“若非有所求，何必曲意逢迎。他以为我是笔墨知己，志同合，心有灵犀。我看他却是一本又一本读不尽的书册，一场又一场不能懈怠的比试，以及一条又一条不能答错的题。”

        倾城之，倾国之势，通天之术……

        “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人？”

        “那些经史集，诗词歌赋，他视若珍宝，之如命，我都不喜。”

        “宋阅？你……”南婉青疑，“为何是他？”

        南婉青行去榻边，书匣合盖，放回鸳枕之侧：“宋家名门望族，累世公卿，我是什么东西，虽说明媒正娶，哪一人正看我。那一大家人各有各的心思，无利不起早，恨不能长一的心。原想着南家是庙小妖风大，那宋家的池不浅，王八更多。”

        “他的母妃以姿容受，以姿容遭妒，最终困死冷。彼时他年岁稚，无能为力，不得已抱憾终生。因此格外怜肖似先母的女，这些话从前我都与你说了清楚。”

        随随倒是同受：“确实听着便心烦。从前看你与他们言谈甚，还以为你也喜那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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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人该有的不该有的长，她已然尽然收中，还能有什么心愿？

        “你是不喜他家里的人？”随随稍作思索，又，“可你们当初很是恩。”

        “真心？”南婉青更是好笑，“宋阅算哪门真心？不过是摸清了喜好，对症药罢了。当年在宋家是什么苦日，察言观、端茶倒不说，那些活计自小惯了，无非是记的人多了，也不打紧。要命的是没日没夜念书、背书，学得诗作对，成章，方能哄他开心。”

        “为何不是他？”随随打了个响指，诏册二卷悉数送回长匣，收拢端正。

        “我不在意《庄》有几篇是庄周所作，有几篇是庄周弟所作，还有几篇是后人伪作。我不在意产、、公孙侨、公孙成是四个人，还是一个人。我不在意《燕燕》一诗中的‘南’字，是念‘远送于南’，还是‘远送于您’。我不在意该读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还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或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宋阅所见，是知书达理的宋夫人。萧景松所见，是楚楚可怜的弱女。而你所见，是言听计从的好帮手。”她娓娓来，条理分明，并无怨怼之意，“至于南婉青，没什么人见过她。”

        随随默然。

        “他的真心并非为我，而是当年尽善尽的妻。”

        “有些事我瞒着你，没有说实话，”南婉青，“从前求的一衣冠冢，说来是为你成仙后打算，我好离逍遥。实则……”

        “其余的酒饭袋，墙上凿个，他们也可淫大发，何况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不说也罢。”浅碧微温，半满梅花盏，南婉青斟了一杯茶，言尽于此。

        南婉青噗嗤一笑：“我不与他恩，如何给你办事？”

        “你……”随随半晌无言，良久方，“你是一个好帮手。”

        “只他见过，还给她唱了小曲儿。”

        随随：“我还以为是宋阅。”

        随随一愣，应：“似乎……是说过了。”

        南婉青：“我与他过的什么日，你岂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