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回,还需阿姊多加斟酌,再三思量,方才决策为好。”
这便是在隐晦的敲打她了。
“喏。”她面不改,躬作揖。
楚珚之认得宿多年,知晓看见她服怕是少有,此刻这般……便也足矣。好歹让她晓得,莫要再妄主张、多闲事。
“阿姊坐罢,莫要站着说话了。”他略一抬手,侍从便将圆凳搬来,好教宿就座。待宿依言听了,他又将手里的帕递去,“汤药虽凉了些许时候,还是人的紧,阿姊未曾伤着罢?”
“无妨。”接过锦帕时,宿目光瞥过他仍自泛着红的小片肉,明知故问的佯装惊诧,“殿竟也着了?不知可要紧?”
他看了泛着灼痛的伤,倒也不曾借题发挥,“不碍事。”
宿便不声了。
她想,自个儿此前那般闯来,果真是莽撞了。听过那句话,对楚珚之的心思怎么着也清楚几分,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门求证一番。
“既无事了,不晓得阿姊寻我作甚?”他猜不透宿在想什么,可该问的还是得问,“莫不是行程的事?”
“并非全为此事。”宿仍是开了,“听闻近来沿途匪暴乱,阳翟此亦有波及。臣以为,殿应尽快抵达阳城,再赶上贺中丞为好。”
阳城啊。
若提及阳城,便不得不说郑家了。
以往朝堂上郑家也曾繁荣过,待今上继位后,方才逐渐收敛,将权势逐渐交了去。便是至此,郑老爷亦挂着个太师的虚职,以示恩。宿家前任家主,便颇得这位老爷赏识。
以往宿家与郑家交往甚密,待到宿家主事人逝世,关系方才逐渐淡了来。
楚珚之清楚郑家在朝中声名显赫,甚于诸多大臣都得尊称老爷一声郑老。因此,他也刻意避开阳城,答允宿在阳翟略作休整。
宿说,“居心不良。”
“匪……”
不似宿只得暗地里查消息,楚珚之在朝堂上有官职,事也方便的多。匪一事他亦有所听闻,可相较于此回以赈灾拿来遮掩的那事……
他心思微转,面上却涓滴不遗,“的确也是隐患,那便定在明早启程罢。”
该讲的宿也讲了,楚珚之待要如何,便看他自个儿意如何罢。宿瞥了那碗茶褐的汤药,垂眸应,“……喏。”
…………
此时清闲来,时间过的倒是甚为匆忙。
继破门事件之后,次日楚珚之果真如同宿预料的那般,病反复,并延迟打算。
待再过一天,几人方才自阳翟发。
转间离京竟也有十个日月交替了,宿待在车里算着路程,估摸着贺厌约是已抵达三川郡了。三川郡……偃师、雒阳、平阴……又或荥阳?
她懒怠的深究,却还是没忍住轻啧一声,“居心不良啊。”
“哪个居心不良?”阿妧闻言后不禁问,“不知是了甚事?怎就居心不良了。”
“唔,我说孟家那厮。”宿随敷衍过去,话音落后自个儿再想想,竟噗嗤笑了,“好端端的回京便回京,偏生赶在这时候寄封信,不是故意让人猜疑么。你瞧瞧,待他复命后又得追到我这儿来,可不是居心不良?”
阿妧细细想了一遍,也不由得笑,“您与孟家定婚约多年,孟将军而今年岁也不小了,您倒还说人家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