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长公主握住刀鞘,稍稍施力,竟是打开了这把打刀。她的侧脸闪过一瞬铁的寒光,有种惊异的。遣间犹豫着起劝:“殿不该随意碰刀剑,万一……”
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他心想。女的力气不大,若是被这刀砸中了脚背,估计是要怪罪到他上的。
她抬手利落地褪刀鞘,扔在一旁的地上,似是毫无章法地握着刀柄,缓缓地转过来。遣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便笑了笑,分不清是怒是喜。“遣间卿,这是把好刀,看来常年保养得不错。”
“殿,这是微臣祖辈留的东西,不敢摒弃。”他说。额间的冷汗冒了来,他想:长公主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弱不禁风。
“所以——你也不敢摒弃前朝旧历,以为现在还是男当的世代。”她接着说。语气像是在反问他,但仔细来说,就是责问。
此话一,客室的氛围算是彻底紧张到了极。他面一变,迟疑地反问:“殿可是……有何不满?微臣不知何错,还望明示。但殿,这罪名微臣可担待不起啊。”
她歪着脑袋,打量起前的男人。
遣间混了两年,背靠着前朝那几位老顽固坐上了这个位置,她何尝不清楚。算是在几位总大臣中最名不正言不顺的一个,不好,但却是站在风上会飞的猪。
实则他不算有错,又或者实在没错,只不过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迂腐,以及天真。
她百无聊赖地拎着手中的刀,脚步随意地、凌乱地落在地上,在外人看来像是某种舞步。接着她轻声呢喃着什么,后如瀑的紫长发摇曳生姿,衣摆上的暗纹随着角度变换,时隐时现。
遣间试探地喊了一声:“殿?”见没有回应,又换了个称呼:“公主?长公主?”
她的形一顿,背对着他,冷冷地吐如晴天霹雳的话语:“遣间卿,你不该在御前失礼。此番大御所阁盛怒,你可知罪?”
大御所阁盛怒?遣间还来不及惶恐,就见她侧过抬了抬手,手中的刀尖指向的只能是自己。他反应过来,有些恼怒地说:“殿是要在我这动武吗?哪怕殿贵为长公主,也该三思而后行。”
他虽是个文官,但从没听说过长公主有何武艺在。即便对方手持武,也不算什么大威胁。外面还有守卫和家仆,只要他一呼喊便会上赶来。
但他着实不太理解。女君如若对他降怒,着奥诘众来便好,让一个长于深的女眷拿着刀质问他,这算怎么回事?是在侮辱他吗?
还是想让他今日和长公主闹些事,好施压于他?
长公主没有回应,一秒影却在他前不见了。遣间紧张地刚要四环视,忽然小传来一阵剧痛,他意识回去看,小肚上赫然是肉向外翻的新伤,血如注。他屈膝去捂住伤,咬牙切齿地喊:“来人——”
他没能喊完那句简短的话语。脖颈被一闪而过的利刃切开,溅大量温的鲜血。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倒在地上搐。
长公主从他后不知何又缓步走了来,居临地看着地上逐渐漫延的血迹,以及这只被见血封的替罪羊。手中的刀不知何时换到了右手,被她毫不留地往地上一扔,发碰撞的金石之声。
时间一变得很短暂,他恍惚间发觉自己要死了,却还沉浸在剧烈的疼痛中无法自。他像只秋末的蝉,在最后的挣扎。
她在血迹旁踱着步,话语像羽一般,轻轻落在生命力逐渐逝的遣间上。“啊,你大概还没死透,索我便告诉你。”
此刻她比地上这个原本大的男人要大许多,只能弯腰,轻声说:“没人告诉你,置喙立储的代价会是什么吗?”
“九条家的人教你,有权即是民心所向,可若是女君不悦,她照样能把给你们的再拿回来。女人反复无常,你们在心里都这样以为,一边却害怕她又捧她。实则相较于男人而言,她多了一分优。”她顿了顿,神嘲讽地说:“她还不够你们自大,远远不够。”
遣间搐着,奋力用充血的睛看向她,这是一个复杂也不复杂的神,怨毒,不解,且愤怒。长公主看着他,涂着胭脂的唇边裂开一抹诡异的笑意,她直起整了整袖,说:
“死不瞑目啊,想想谁指使你在朝堂上当鸟,找他去吧。”
说罢她转,施施然坐回主座,茶已经有些凉掉,只能祈祷侍从早些来换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