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眨间幻境崩坏,仄阴暗的房间也化作雪白纸片,如积雪般纷纷崩落,又在落地前被风向无尽空间。
终究只是梦而已。
确认这个事实却耗费了比想象中更多的力。
5
“……”
“醒醒……”
“……”
“……喂,不要睡在这里啊。”
耳熟的声音。
伴随着熟悉的仪运转声,阿西莫夫慢慢睁开。灰鸦指挥官弯腰凑在一边,正轻轻推着他的肩膀。
对方看到他醒来松了气,直起退到一边。
“也不盖个东西,会冒的吧?”
阿西莫夫缓缓坐起来,活动了僵直的脖,瞟了计时的剩余时间,又转看向站在稍后方的灰鸦指挥官。
“呃,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你真的还在。嗯……还是想问,到底为什么——”灰鸦指挥官试图解释自己突然现在这里的原因,双手徒劳地比划着,假装很忙的样。
“——你着急了。”阿西莫夫说。
“什么?”灰鸦指挥官被他突然的话得一愣。
“其他什么人都好,但你判断这个人对我影响更大,所以选择了这个人是吗?”阿西莫夫的反问带着笃定。他平静地看着前的人,语气如常。“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灰鸦指挥官”没说话,迎着阿西莫夫凌厉的目光,突然咧嘴一邪的笑。
“不说也没关系,我就快找到你了。”
像是弹走指尖的一灰尘,阿西莫夫轻描淡写地动了指,前人就随着那微不足的力粉碎成砂、倾泻满地。
6
还在梦里。
阿西莫夫踩着一地细砂朝外走去。
不需要指引,这是他的大脑构成的囚笼,他是囚徒的同时也是看守者,他本该是最熟悉这里的人。
熟悉的实验室门打开后是一片黑暗,似乎踏就会落万劫不复的深渊,但阿西莫夫从来不会害怕。
他从来都是开路的那个人,他走到哪,哪就是路。
一路在黑暗中前。无边无际的黑暗让在其中的人完全无法判断方向,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每一步落都像是会踩空,每一步前都像是要碰。
然而阿西莫夫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不带一丝犹豫。
后的实验室早已抛在脑后,没有任何参照能显示他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猛然间衣摆和发全都飘起,像是重力突然翻转,沉重的被捕获、朝着原本的方向迅速坠落。烈的失重如一只大手捂住人鼻,窒息和恐慌同时涌上心。
“哼。”
像是听到一声轻笑,却是阿西莫夫自己的声音。
雪白的人影现在方、在阿西莫夫坠落必经的轨迹旁。他仰起捕捉到阿西莫夫的目光,在阿西莫夫从面前落的瞬间两人短暂地对视,却是一模一样的脸。
对方微笑着,似乎这样目送人从自己前落是什么司空见惯的日常,而他为了展现友好,哪怕就这么短的时间也冲人轻轻了个。
看到温轻松的笑容现在阿西莫夫脸上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就连他本人也这么想。
阿西莫夫继续坠落,而他路过的那个“阿西莫夫”一步踏上他刚刚落的地方,却没跟着落,而是稳稳地前了。
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路。
习惯失重之后阿西莫夫又夺回主动权,朝前迈一步,又踏到了地面上。以他所在的方位,重力重新构建,衣衫和发垂落来,像是颠倒的世界再次翻转。他朝一个地方走着,丝毫没理会在他脚不远朝另一个方向前的,另一个自己。
“你不好奇我要去哪里?”后传来声音。
“别用我的声音说这样的话,很蠢。”阿西莫夫也没回继续走着。
对方沉默了一阵,再说话时,声音近了很多。
“我好奇你要去哪里。”
阿西莫夫脚一闪而过白的衣角,是对方走了过来。
两人像是隔着一面镜,相同的步幅牵引着脚步落在一个平面的两侧。
“哦。”不回应显得不礼貌,于是阿西莫夫回应了。
“所以你要去哪里?”对方不依不饶地问着,语气轻快。
“去你不想让我去的地方。”
“我当然不想让你去,因为那边是错误的方向。”
“哦。”阿西莫夫不咸不淡地应,并未停脚步。
“是什么让你如此持?”对方快走几步走到阿西莫夫前方,然后转过看着他,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后退着,“你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不是吗?”
“那你又能看到什么?”
“我看到了,所有。”“阿西莫夫”语气里带着某种赞叹,“所有。”他又调了一遍这个词。
“哦。”阿西莫夫依旧反应冷淡,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