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拿一玉米饼,她刚接过去,青年就歪到炕上,弓着腰咳嗽。
嬴洛摸摸他的额,啧了一声,扔了冰袋,翻开那本放在炕的赤脚医生手册,皱着眉说:“你要不要刮痧降温,书上说有用。”
“不用。”青年回答地很决:“对你名声不好。”
“上衣脱了,我去油。”他这一说,嬴洛反而被激起来,她拿了个汤匙,蘸了豆油回来,见青年躺着不动,又命令:“脱。”
“到底是……谁把谁肚搞大啊……”青年笑了一声,扶着墙撑起来:“你转过去,我脱。”
嬴洛没转。
他先把辫撩到前去,双手揪住坎肩的两边,慢慢向上卷,一直卷到腋。他双臂一撑,坎肩就掠过,沾了灰的米白衬衣,那条辫也被重新撇到背后。
他细细地咳嗽,后背一起一伏。嬴洛看到他在解衬衣扣,一颗,两颗,衬衣越来越松,直到他左手住右手的袖,将右半边衬衣脱,然后是左半边,最后衬衣完全褪,他直但瘦削的后背――后背上有一结痂的伤痕。
“躺吧,还和吗?”她问。
“不冷……咳咳……你这里很净,很温。”青年顺从地趴,把辫压在前。
嬴洛看他的实在漂亮,得寸尺地说:“我能跨在你上不,不碰到你。”
“随便。”成舒的语气很松快:“别把我肚搞大就好。”
嬴洛就跨到他腰上,半跪着,拿着蘸了豆油的饭勺,思索从哪里手。
对,书上说的,先从脖颈开始。饭勺去,陷有弹的肉里,她想变成勺,也去亲亲青年漂亮的后脖颈。
饭勺沿着他匀称的脊背,一,到了那条横着的伤就避开,一直游走到尾椎。
那条脊背真,像林里的松树苗,肌肤又光平坦,即使了紫的痧,也显得像过年装饰用的彩带。
“阿洛……你看了我的笔记?”成舒开问:“咳……你不怕我?”
“怕你?我单手都能把你拎起来。你后面这一,怎么的?是城里的红卫兵吗?”嬴洛手上力气大了些,的青年哼了一声,得她心里像被蚤咬。
他沉思了一会儿,久到嬴洛以为他又不清醒了:“阿洛,我朋友……被人打死了,我去救他,也挨了打……想自杀,没死成,胡里胡涂被人放来,上火车,就到你家来了。”
“他们批斗你什么?”
“我?反动啊,拉丁文,希腊文研究……”成舒的声音很小,带着嘶嘶的杂音,很惹人心疼。
“那你是反动学术权威了?”嬴洛竖着刮完了,满意地看着他脊背从上到两条青紫,又顺着他的肋骨刮。
成舒浑颤了一,不知是咳嗽还是笑:“阿洛……你真是看我了……还早呢……”
谈话中,她知他生命中前十年生活在香港,后来跟着52年回国的父亲去了上海。
也知他本来很好,一度是校游泳队的主将,谁知挨了几个月断断续续的批斗,大冬天站在冰里招供,就莫名其妙得了肺病,总是发烧。
她实在不理解,究竟犯了多大的错,才受这样的刑罚。
“老成,你太不容易了。”她说。
的青年笑了笑:“心疼右派可是要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