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我也在看他,钟离觉得好笑:“盯着我吗?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
我没有回答,伸手给他扣好最上面的扣,又把绒边的领翻起来,贴着他的脸颊,嘴上嘱咐:“店里面,外冷,别着凉了。”
他低看我的动作,笑了一,也许是因为雪化在睫上的缘故,钟离笑起来睛亮晶晶又。
就是很好看。
我拉起围巾,遮住自己发的耳。
我帮他叫了租车,钟离把自己鼓鼓的大衣捋平,庄重地坐去。我撑住车门框看着他笑,他好像一位结束走访的大人,郑重其事与我别:
“再见。”
我关上车门,车却没有开走,于是我弯腰,钟离摇车窗,对我说:
“你的围巾很好看。”
他不等我回答,就把窗摇了上去,车缓缓开一段距离,我才如梦初醒。
我转追上去,吃了一嘴尾气,边呛边跑,租车在前面慢来。我跑过去的时候因为着围巾气镜起了雾,差儿倒,幸好拉住把手。
我急促地拍打车窗,再次等他摇结了薄冰的车窗,脑袋。我缓了两气,心脏还在突突个不停,我扒着窗沿,看他的睛:
“明天我在公园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急了:“这个事很重要,我必须当面跟你说。”
“必须明天?”
“必须明天。”
“好吧,”钟离把我的围巾拉上去,我吐一气,镜片一片白雾,他笑着说,“看看你,真像个孩。”
“再见。”
他又说了一声。
24.
所幸第二天是个晴天,我不用边打伞边抱着一捧花。虽然那样看上去比较浪漫一……算了,坏天气还约他来,我不希望他冒。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公园长椅上,心里纠结无比。把戒指藏在玫瑰花束里是不是太老土了?我应该把它放在袋里,等一会儿逛完术馆,回去的路上,时机正好。两个人拉手的时候,再把戒指偷偷放在手心。
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我抱着花束的手臂收紧,安静几秒,脸上得脑发懵。
坐了一会儿,我意识整理一领带,心里有儿后悔:是不是打灰领带更好一些?完了,没提前说,万一人家穿便装,我穿西装不就显得很傻吗?我心里懊悔,暗戳戳看看时间,又舍不得回去。
上午到中午,中午到午,午到晚上。
我看了十九个和钟离侧面像的男人、二十三个和他背影像的男人、七个正面看起来,如果我摘镜就要认成他的男人……
我抬起,月亮早早地挂上湖面,公园晚上闹起来。有卖彩灯的小贩、来散步的一家三、抱着球跑来跑去的孩……空气中油炸的香味夹杂烤红薯的甜腻香气,泡泡机一连串彩气泡,在光亮闪着意。
现在退钱还来得及吗。我把手伸袋,摸到戒指,又退来,昨天追租车没来得及觉到的窒息现在才现。
我摘镜,将脸埋手臂。
唉……
25.
钟离死了。
那天坐车回去的晚上就死了。
他孤家寡人,好巧不巧偏在晚上发病,浑疼得难受,爬起来找不到药,撞翻了床柜。一路跌跌撞撞到客厅,最后从茶几屉里翻安眠药,喝药自杀。
一天后尸才被邻居发现。警察叫我过去时已经是第三天,他说钟离手机里的电话他一个个打过去,发现都是空号,只有我的能打通。
一个警察摘了手套和我握手:“你是他家属吗?”
我看着他家凌乱的床铺发呆,思考了半天才终于懂得他在问什么:
“……啊,不是,他家里人都去世了,我是他朋友。”
他的神更加悲伤,那悲伤让我觉得讨厌。所有人都在叙述一个不切实际的事,并把他当成了现实,这场面简直令我难以呼,一都要震得腔发麻。
他们说,他一定很痛苦,因为他来不及喝,安眠药是嚼碎咽去的。
我走到客厅,看到电视机旁放着一盒南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