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一行有谢云在侧,如师如兄,识懂行,他未全然辟谷便断不让他得半不好,他若潜心悟也以气合之徐徐相导,兴来剑鞘刃抵烟雾,一剑苇惊得雀鸟齐飞农抬腰。逢乡镇俗节难得闹,也牵他腕间袖摆如鱼,混寻常人家买簪猜谜赏杂耍。
如此几日,倒也赶在六月二四前瞧见了苏州城。二人暂歇城外,地苏州东南葑门地界,言说是擅产甘藕,以南塘最佳。可惜此时节自非盛夏末节,无品得松脆一,倒是湖遍布,可见荷接碧天,拨漾艳,再过几日,许就是风动暗香。
两人既往藏剑去,这相距不远的苏州荷诞便没有错过的理。莲生自然,不言不语,无喜无悲,人却之慕之,予一生辰诞日权作庆,也只在这江南乡才得见。夏雨脾难捉,百姓也自赤脚来去,肤接尘土不改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值此节中皆有所乐。
取火打坐夜谈,端是随心随意,不急不怠。
相对无言约莫个两三息,李忘生已踱来门前,思虑片刻只他二人行路至此,师兄早及辟谷,唯他修行尚浅,几日方需少,固也未有吃在。言毕,自袖中拾得几枚铜钱予了他,二人浅浅一礼,那僧人便又自行离去。
谢云本曲臂撑瞧他,闻言两眉一扬。原是想着难得他许一日闲,定要画纸为棋局,敲针作钓钩,玩他个忘形忘才是。李忘生却也未忘应他,只作是相约同游荷节无错,可节庆属夜最闹,白日修行自不可怠慢。
正要捡个两三句驳他,廊前却有笃笃敲门声来。二人未叫吃,想来也非小二,谢云翻揭门一探,竟见是一独臂僧人立于门外。年约而立,麻衣虽简却也整净,将将披了半,棍背后手持一钵,应是往此随行化缘来。
谢云手上关了门,嘴上也自念了起来。这地界竟也有和尚上门讨生,若化缘也应是寻些人家,哪有客栈纵着和尚敲人客房的理。也不怕是什么敛财装怪的野狐禅,平白砸了自家招牌。
说起来,李忘生自小便不畏独而眠,尚在家宅中时已早早分房自睡,了纯阳也有拾掇净的太极殿予他一人独住。谢云倒是无所谓,往日里别说挤挤挨挨,就是天为被地作席也未觉不可,这厢还未问他如何,便见李忘生已盘膝而坐,“忘生自可打坐冥思,不扰师兄安寝。”
谢云与这僧人对视一,两人俱是一愣。没成想临了少林地界未与和尚打照面,如今将将江南却客栈逢秃驴,好险未将那两字脱而。那僧人见他两袍着冠,负一剑带阴阳,自然也了他修之人。人所周知佛之争久矣,莫说三武灭佛,而今江湖之上也不乏暗自衡量比较之辈,现仓促一会,实属讶然。
二人于苏州城将将找得一客栈落脚,原是佳节声名扬,慕名而来者也众。富贵人家多施银钱,早早定得了客栈好房,脚勤快者多日前也来了心仪住,他二人这般施施然才至,能寻得一隅安已算知足。
他若放也无妨,总归路远长,谢云惯会一一拾来再给他。李忘生自己许也未觉察,他这般年岁无父母兄仆从在侧,若独自一人行上千里赴江南,虽有剑在手,也应是一人一天广地荒,合该生些人其中渺然仓皇之。
李忘生自然不会无故扯谎,如今他执意修得辟谷,行至苏州本就脚程紧促,算来他也已有近三日未粒米了。听他几句唠叨,也只是初闻有禅意,不似野狐禅。谢云哪去悟他所言禅意何,只作是他心绪澄明达通透
李忘生长在朱门,年方十三便登了华山求,说得上是从未离家远游至此。虽淡然,也两望不尽山川湖海,一心尝不过民俗各,停停走走,有悟,自有一番所获。
如此,倒也同谢云山前一心构想无二,人便偶见两青白袍年少,一人眉带风来推云卧,一人容周山如玉生,若问当今向之辈俊秀昆仲何如,恐莫过如是。
临了苏州,二人脚程反倒慢。江南夏雨无时,不知何挪来块甸甸乌云,顷刻间便落雨如丝,偶尔得见雷鸣电闪,琴丝不得弹,雨线成刀风也残。运气好些人在镇中自是足不屋,运气差时便是乡间窄无炊烟,地溽苔长,伞拢双肩,衣袍沾泥带再正常不过,待雨歇风止,还要寻弯清溪去狼狈,了衣再动。
这倒也合了谢云的意,他本就存了带上师弟好好玩上一玩的心思,李忘生未每日除赶路外便背经打坐已算他意外之喜。若叫他尝几小贩赞得天花乱坠的糕,品几茶肆酒楼味糙茶浑浊烈酒,他也索就着谢云递来之手小咬小酌。好坏莫判,只当将这外一一尝过,便终可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