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过年放寒假的时候
赶上村里刚通路,也不过是宽裕了一dian的shui泥路,客车还是开不jin来,照旧停在十里外的省daokou,从柏油路走到shui泥地最后是屋前坑坑洼洼的土路,我拖着行李箱觉得确实是比以往的稀泥地好走了一些
人是晌午xia的车,走到天ca黑了才到村kou
好事的小伢zi都围在路tou的大柳树底xia边打弹珠边等着看第一辆汽车jin村,我也坐在ma路牙zi上歇歇
远远看见路那tou有辆小汽车轰隆隆地驶过来了,扬起路边漫天的灰尘,轰轰烈烈的像极了金庸的武侠片
黑车,降xia一半的车窗可以瞥见副驾驶坐着一个年轻的mei人,louchu半张汤团似的脸,慵懒地靠在椅背上xi着一kou烟,烟雾缭绕,发丝被风chui起,旁边的男人转shen吻在那双沾染了尼古丁的唇
他们从车上xia来,我才看清吻着mei人的是我哥,穿的ting立正的的确良西装,梳着气派的大背tou,另一个是新面孔,比我哥矮一个tou,tou发不算长,利索地梳在耳后垂到肩tou,louchu一双圆run粉nen的大耳朵,微卷的短发明显是刚tang过,小波浪端正的从耳后卷向巴掌大的小脸前,耳垂上坠着的珍珠耳饰,穿着件看起来就nuan和和的白se羊绒mao衣,我看班上的女同学都tingai穿这种,路过她们的时候总能闻得到雪花膏泠冽清香的味dao,我离他们这么远,那芳香的馥郁似乎也能钻到我的鼻底
我哥比我大了五岁,我摸黑去上几公里外村小的时候他就扛着包袱chu去闯dang了,俺妈说我从小聪明学习好,就让我上到哪儿是哪儿,我知dao我的学费都是哥赚来的,也不敢怠慢,拼了命的学,起早贪黑的读书zuo题,成了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学生,大学时,我跟我哥也就偶尔通信,他讲他在大城市的见闻,我讲我在学校看的书遇到的人,他的地址飘忽不定,给我寄信或钱来的地址总是天南地北的,有时我立ma回个挂号信回过去不久后也会因无人签收而被退回来
我不知dao我哥在zuo什么营生,他也从没提过,但他寄回来的钱是越来越厚了,我爹用这笔钱将家里的土坯房拆了重建盖起了村里第一座shui泥砖房,爹娘喜滋滋的看着盖起来的房zi拍着我的肩膀说:“娃儿,你不要辜负你哥的心血,学chu名堂了也别忘了你哥,将来这世上有你们兄弟俩互相扶持了。”,我diandiantou,开始回忆哥的模样,我哥从小就比我ying朗些,他结实深邃shen型和五官惹的隔bi村的女孩zi都挤在家门kou偷偷看过
我哥几年才回家一次,他总说来回的路费太贵了也麻烦,但这次他开着四个轮zi的小汽车,一路滴滴嘟嘟的蛮gao调的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长得ting俊俏的人,我隐隐约约gan觉到,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被风卷起的尘土刮到路边也刮到我的tou上和脸上,我哥一yan就看到我了,跨着大步朝我走过来,那个白se的小shen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我哥还是没变,满是茧zi的手使劲rou着着我满是灰尘的脑袋和tou发,非说是给我掸掸灰,真是谢了,他手劲不小,cu糙的指腹挠的我脸生疼,不用看肯定是被挠红了
“扑哧”,从我哥shen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即使捂着嘴也能看到那个人笑眯眯的yan睛,月牙一样的笑yan黑宝石一般的瞳仁,还有削葱gen般的纤细手指,我听见我哥向我介绍:“弟,这是王琳凯,属兔的比你小个一岁,喊嫂zi”
听见这话,躲在后面的shen影害羞地朝着我哥的小腹来了一拳,jiao滴滴嗔怪dao:“你瞎说什么啦,我还没答应嘞!”,我哥转shen假装要咬嫂zi的耳朵,嫂zi的脸更红了
我哥让我喊嫂zi,那我就喊嫂zi
脸dan红扑扑、嘴唇红runrun的小嫂zi从kou袋里掏chu一个圆gungun的深红se果zi递给我,我知dao那是蛇果,平安夜的时候也有红着脸的女孩zi跑过来sai到我手里过,送chu一份祝福和几分期盼,她们好像都一样香香的,指尖白nennen的,关节chu1透着淡淡的红,饱满的果实被握在柔ruan白nen的手心,诱人的香气nong1郁扑鼻
嫂zimei得惊人,一双nong1密的睫mao盖住shui汪汪的瞳仁,看着你的时候,总gan觉那双yan好深,腮边有一颗浅浅的小痣,给纯真无辜的脸上无端染了些说不清dao不明的意味,嫂zi很瘦小但又没那么弱不禁风,肩背薄削,四肢修长,盈盈一握的楚腰xia是一双饱满圆run的tun
村里镇上没有图书馆,我在大学才看过童话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海的女儿》……我那时才知晓原来有人可以很早就接chu2到天真的幻想乡,嫂zi的脸白的像雪,唇红似血,我想白雪公主可能就是这样,天真地吞xia鲜艳的毒苹果,倒在雪地上,记忆中的世界永远维持在长睡前所遇到的纯真与温nuan,但嫂zi终究不是白雪公主,她掌心温re,微凉的指尖轻轻摊开我的手
苹果递到我手里,还带着香甜的余温,我抬tou看着这双手的主人,才发现嫂zi的眉心和嘴角都有一颗圆圆的小痣,村里的神婆总说嘴角痣,shi无忧;眉间痣,克长兄,可是嫂zi盈盈的笑着,粉扑扑的脸dan上溢满了幸福,两种截然不同命数的推测在一个人shen上矛盾的存在着,那是否可以否极泰来,逢凶化险?我不相信这些肌肤上的的痕迹可以决定人的命数,但却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哥和嫂z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