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杀祁,也不曾久留。
他似乎有很多事要,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缠着师弟不放的少年。
我在想念树的同时,便忍不住连带着他们的青葱时光,一起怀念。
我想,也许一切都回不去了。
就像始终没有被送去的我一样,那些年少好似从他们人生中被割裂了去,变成了连碰都不敢的禁忌。
我被收一个盒里,在一片寂静中,不见天日地躺了很久,很久。
我是一块石。
时光的淌不会带走我的生命,那些难言的绪也不会被冲刷走,日复一日地鲜活存在着。
李忘生的泪给了我灵智,使我凝结一颗透亮的心,人们称之为玉。
他们说玉石有灵,可即便成了玉,我还是一用都没有,帮不到任何人,不了任何事。
倒不如一无所知的那些年,安静地与树相互依偎着,听他骂完这个骂那个,在那喋喋不休像念经一样的声音里,安心沉睡。
于是,我睡着了。
这一觉很长,在摇晃中苏醒时,甚至油然生了种恍惚。
我被从盒中取,小士……不,如今已是老士了,总之,谢云把我放在掌心里,细细观摩。
他老了许多,须发皆白,眉目染着岁月的沧桑,神沉着锐利,连声音也更加浑厚。
是当年那块巨石。我听见李忘生柔声。你走之后,发生了些事……我从碎石中捡到一块玉化的,成了这枚玉佩。
谢云中微漾,低声,一别经年,看来故景…已经不复。
师弟。他继续。可愿亲自帮我上?
我第一次亲见证,他们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青石板路的尽,迈上耸山崖中间的小路,步履一致地默契转弯,惊跑只雪白的野兔,拐了那僻静的故地。
当年的碎石已被清理净,那潭更宽了些,周围种了几棵雪松,还有一只白鹤踱来踱去。
我一瞧见那个光秃秃的树桩,它死气沉沉的,不太像活着的样。
那棵树,也……没了。谢云闷声。
忘生想了好多种法,也仅能保它不死。李忘生叹了气。但这么多年,始终未能重新生长。
谢云蹲,伸手去摸前的树桩。
我赶来的时候,神策军已将它劈倒。李忘生也在他旁边蹲。说来奇妙……当时我捡了一树枝……
嗯?谢云抬看他。
李忘生抿抿唇。它竟开花了。
开花?谢云惊讶。一树枝,竟能开花?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我恍惚想起,当年轻飘飘的几句闲聊。
——我们送什么礼庆祝?
——你个石能送什么?我倒是可以送他们一场花开。
树。
我努力晃动着,想与他更靠近,可绳太短了,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碰到它分毫。
我有些难过。
为什么我只是一块石呢?
这么想着,我就更不甘心,更努力地晃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绳发细微的断裂声,我铆足了劲往前冲,成功坠落到树桩上,紧紧巴在上边。
嗷!一微弱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