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士的慕中,没有一刻放过。
我听过他给师妹讲小士的事,讲他如何天纵奇才,讲他如何豪气云。末了,他师妹满脸崇拜地喊,大师兄好厉害啊,还会自己钻研新剑招!睿儿好想见见大师兄!
他就淡淡笑,睿儿喜聪明的人,恰巧大师兄也格外聪慧。有朝一日若相见,你定十分喜他。
边轻声哄着,手上边轻拍着师妹后背,没一会儿,小小孩童就呢喃着“睿儿喜这样的大师兄”迷迷糊糊睡着了。
月清辉,他的两片唇微动,我看得分明。
他无声地说,我也喜。
我恍然大悟。
原来,那张始终以笑示人的面目,掩藏着深深的绝望。
在读懂他真正的绪之后,我曾反复地思考,究竟什么是绝望。
他怎么会绝望呢?
他深受师父重,掌整个纯阳,门有数不清的弟,边有许多师弟师妹,所有人都尊敬他护他……
想到这里,我才想起,原来还有一个人,是他始终得不到的。
或说他也许从未想过真要如何得到那个人,但即便不能得到,那人也终归是他不能失去的。
所以人间,原来无望至极后,还能不死心地抓着最后一稻草挣扎求生。
——纯阳是他的家,他会回来的。
只要回来就好。
哪怕只是回来,就好。
而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最后一稻草,也在几年时光荏苒后,一举断送于那次行。
他走了很久,门前细细关了窗整理了书案,摩挲着刚刻好的第二条鱼,小声,若这次他能回来,我就将你送给他。
我被妥帖地安置好,看着他满面抑制不住的期待,生些不大好的预。
不要问我为什么石都能产生预,因为我也不知。
但我的预应验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像蒙了层灰扑扑的霜,把自己关卧房里,待了许多时日。
洛风死了。
而小士也如他所期待的一般,回了纯阳。
不过,是来索命的。
我不清楚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也不清楚究竟如何落帷幕,之所以知这些,是因为在他回来之前,祁在太极殿的门,跪了很久。
李忘生没有怨他,也没有责备他,只是叫他去吧。但他始终没有走。
后来,李忘生还是让他来了。两人一坐一立,祁说他愿以命相抵,李忘生摇了摇。
他那双黑的灰蒙蒙的,无神地望着窗外,只手中还轻轻摩挲着洛风儿时喜的玩偶。
我想,他曾带大过许多孩,但洛风应当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那是他自己尚未长成时,就与师兄一起手忙脚乱养育过来的孩。
洛风小的时候,老地方还是独属于小红与小士的,偶尔才带他去玩。后来小士走了,就成了小红与师侄不谋而合的追忆,直到树死石崩,旧景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