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瞪着,不是,你笑什么?我方才的话很好笑么?
小红却笑得跟朵花似的,被师兄搂着脖要追问个明白,连手也探向腰间开始作,挠得人扭来扭去,却也不往外跑,只一个劲地往师兄怀里钻。
那时,他也有疼自己的兄长,会在满天繁星搂着他轻晃,巴支在,压得他两泪汪汪喊疼,才肯坏笑着挪开。
如今,他与师侄相对而坐,案上的两杯茶早已凉透,夜幕青蓝,无一颗星。
洛风,师父不是那样的人。掌门师叔,请准我去调查清楚。
李忘生望着沉沉夜,沉默许久才,好。
距他答应洛风没过多久,刀宗建立的消息,就传到了纯阳。
那日风极大,纯阳掌门层叠白衣招展,一青丝混着霜白鬓发乱飞,纷扬的雪将他包裹其中,那清瘦影像即刻就要倒。
可他始终立在雪中,向来搭在臂间的拂尘只虚虚握着,银白鬃垂向地面,又被狂风卷着舞作一团。
他多年不曾饮酒,那一晚,却又是因着小士,喝了烂醉一场。
沉寂多年的绪,也在夜幕中迸发。
小士走了太久,久到我已经忘记了树死于哪年哪月,久到我已经记不清小红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他总是平静的,像日和煦的风,像至清至澈的,依旧是那个满面平和地拂去肩发梢白雪的少年,小洛风问他去哪儿了,他只说自己去了趟山门。
冬日天黑得早,夜路不好走,师叔去了灯,这样师兄若回来,就不用摸黑了。他一边拍去披风上厚厚的一层雪,一边解释。
师叔怎么不喊风儿一起,一人一边,师叔就不至于被冻成这样……小洛风巴巴地去倒了茶,又因为茶杯太拿不了,只好扁着嘴回来,抱着师叔的不撒手。
风儿不必担心,习惯了便不觉着冻了,不信你摸师叔的手?他朝着小洛风伸手,反被摸上冻得通红的脸。
他的耳朵鼻尖脸颊,冻得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红,可起码眸中尚且存有希冀。
不似那夜,天幕沉似将倾,檐角挂的灯笼被狂风灭,李忘生并不去,只不断挥剑。
那一素白袍在风中翩飞,仙鹤刺绣不时因剑招动作泛过涟漪般的微光,剑光璨若星,姿步法飘逸,如白鹤振翅飞,如疾风卷动云。
可玉白的一张面庞调转过来,却挂满了泪痕。
我看着他,忽然想:
——为何他非要这玉虚?
为何非要藏在这深山里,为何明明可以去找想找的人,却只困守在这重重殿宇中等待?
那时我不明白,人与我是不同的,石没有亲人,也没有家,即便被雷劈离山崖,也不觉得山崖于我有多么重要,不觉得任何落脚能令我生归属。
后来漫长的时日里,我听着他与亲近的士那些谈话,才慢慢能够品其中些微滋味。
他不走,是因为这里是他的家,这些人是他的亲人。
所以这里也应该是小士的家,他们也都是小士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