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淌走,留现在空瘪的躯壳。
穿过庭院的时候,我听到1228号的声音。
医生,可以靠近一吗?再近一。
我跨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踩到了窗底开始变得枯黄的草丛里。
他凝视着我,轻声说,Why is a raven like a writing desk?
我没有听懂。我当然不可能听懂一个病人的话。我也不懂什么乌鸦,什么写字台。
我叹了气。
他握着窗的栏杆,用那双漂亮的睛盯着我,那是他仅剩的唯一好看的分。瘦削的脸被分割成两半,颈侧的血紧贴着肉泛青灰,手指的骨节突。很稽,但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起来从前,从前他的脸颊也像糕一样柔又圆的。
他的睛反着夕阳的光,在逐渐的日暮低垂里亮得惊人,然后那光慢慢熄灭了。他垂了手,淡淡的笑容。
医生,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忘记了很多事也一直要记住的秘密。
他靠得更近,紧紧贴在围栏上,声音更轻了。
其实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你看到的我是睡着的我,当我醒来就会回到那个世界。
我看着他,他的神那么温柔,认真,长长的睫像轻轻颤动的蝴蝶翅膀。我想,也许他现在其实是清醒的吧。
我问他,那你想回到真实的世界吗?
他怔怔地愣了一会,在我准备转的时候,慢慢地、决地摇了摇,然后咧开嘴,一个难看的笑容。
晚安,医生。
我没有再纠正他。和一个病人辩论是毫无意义的。也可能是因为,我那一开始动摇的心。
晚安。
1228号的况变得更糟了。
他还是会坐在庭院的长椅上,但大多数时候只是仰着闭着睛。
他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冬季到来的时候,我推着他去看了海,是他没有看过的那一半海。隔着临崖的最的那扇窗,海浪声大得吵闹。
你听,海浪的声音,像一首歌。
他的声音像嘶哑了嗓的少年。
我想唱给你听的,但我已经忘记怎么唱歌了。
他转过,看向我,缓慢地眨了眨长长的睫。
次吧,我说,等你想起来的时候。
他笑了,垂的尾一瞬间飞扬起来,我从没见过他的这种笑,率的、灿烂的、纯粹的笑容,连同他残破的纹、他陈旧的伤疤、他瘦骨嶙峋的躯壳都变得鲜活。
他说,谢谢你,医生。
我说,我不是医生。
他凝视着我,但这一次是不一样的觉。有一件事我想趁忘记前告诉你――我等了好久,才等到心的神。再见,医生。
飞鸟张开了翅膀,今天没有风。
我喃喃低语,再见,1228号。狡猾的骗。
我想我大概听到那是一首什么样的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