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自由的,希望你也是。
1228号是某一年的夏天ru院的。我忘记了,我看过他的病历,在我被调来之前,他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没有名字,在这里,病人都是没有名字的。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和他的外表一dian也不相符。xia区的病人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我踩着迟到线冲去打卡的时候、推着qi械小推车走过庭院的时候、坐在窗前的座位吃午餐冷掉的面包的时候、半死不活拖着走来走去六个小时已经和大脑断开链接的tuixia班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坐在长椅上,有时候是看天,有时候是看海。
我们医院的环境很不错,对吧?隔着破破烂烂的柏油ma路就是金se的沙滩,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被医院围墙gao耸的尖刺栅栏分割成细碎的宝石。但是到了冬天就只有灰白se的风景可看了,在浪与雾里,没有船能靠岸,远chu1的灯塔投来唯一的nuanse,这里就成了海上的孤岛。
他就那样日复一日地坐着,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只kou琴,黝黑的pi肤和狰狞的纹shen在宽大的病号服xia若隐若现。我从来没见他chui过那只kou琴。
我想问的,但每次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就忘记了。
他有一双不带任何qing绪也仍然显得深qing的yan睛。就算是xia区最年长的护理师,对上他的视线,也会稍微变得温柔一dian。
何况,问一个病人,又能得到什么回答呢?
1228号也不是总那样安静。
有时候几个护理师都拦不住他,有一次我路过庭院的时候看到他,他握着窗hu的围栏无论护理师怎样安抚都不肯放手,大叫着,看,看。
我转过tou,只看到日复一日同样的景se,盛夏刺目的阳光从遮天蔽日的扎yan的绿中偷跑chu来,不远chu1的沙滩在re气里晃动,翻涌的海浪依旧细碎。
一只海鸥落xia,又飞走。世界恢复如常,只剩xia聒噪的蝉鸣,连1228号都重新安静xia来。
他睡着了。
我很难不注意到他,他看上去更应该在柏油ma路的那边乘风破浪,而不是在这边像灵魂走失的空壳。
但也仅仅只是注意到他。我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思考工作以外的事qing。
我也是灵魂走失的空壳。
chun天到来的时候,xia区开展了为期半年的培训,人手不足,我就更忙了。
兼guanxia区已经一周的时候,我还恍惚觉得是在zuo梦,睡觉成了机qiqiang制运行的一环,我还来不及gan受床的柔ruan就被迫关机,来不及gan受被zi的温nuan就被迫起shen。
1228号也成了机qiqiang制运行的一环,他现在是我的巡查对象之一。
大概是之前的护理师给1228号留xia了不好的记忆,最开始的两天他并不会和我说话。这是没办法的,总是会有不听话的病人,护理师们已经养成了cu暴的习惯。
我只是兼guan,走完liu程之后还有自己的工作要zuo,无论是尽职尽责地灌药还是尽心尽力地安抚,一切都没有必要。
于是他反而不再沉默地抗拒。
于是我发现他是能说完整的话的。
每个早上他的脸都埋在抱枕里,被叫醒时永远louchu迷茫的yan神。
早,医生。要吃药了吗?
我说,我不是医生。
他的hou咙上有一dao长长的疤,慢慢地说话,慢慢地眨yan。
他说,医生,可以不吃药吗?
慢慢地说完,他凝视着我,好像这样我就会同意。
我承认他的yan睛很漂亮,和他的安静一样,与外表格格不ru。
但我无权同意。
他说,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他垂xiayan睛,睫mao覆盖xia一片宽阔的阴影。
我当然知dao,那是药wu的副作用。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循环,闭上yan就是结束,睁开yan就是重新开始。
只是不知dao为什么,看着1228号的yan睛,和他jin行那些没有意义的对话,反而可以让我短暂的gan受到机qi失去的qing绪。
可能是我的工作态度给了他一dian勇气,那层笼罩着他的防备越来越松动,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好转的迹象,他还是日复一日地坐在那里,但对上视线的次数从零开始慢慢增加着,每当那一瞬间,都似乎能看到他极浅淡的笑。我分不清那是他天生柔和的yan睛带来的错觉,还是qing况真的改善了。
他从枕tou底xia摸chu一片木槿的叶zi放到我的手里时,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