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听到熟悉的语调慢慢地叫我。
他又睡着了,护理师将他放到轮椅上,送回房间。
我想,他大概是个很笨,很能忍耐,又很执着的人。
我申请从上区调了回来。
他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想你,医生。
我将琴净,转过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他就这样盯着我看了多久,涩的眶随着猛然惊醒的眨泛起了雾气,他垂移开视线的瞬间,我看到有滴慌张地落在了他的领。
但等到他醒来又会如此。他喊叫的词句模糊又混乱,护理师听不懂,只是偶尔能听到他在疯狂地叫着,医生。
我直直地盯着他,脸上发。想要埋在柔的积雪里。但现在不是冬天,这座岛也从不雪。
悠扬的旋律穿过庭院,消失在天穹,但我想了很久也没能记起来自己的是哪一首。这种觉像是一种刻在里的反应,忘记了一切,还留有本能。
我忽然有怀念刚见到他时的样,饱满的肌肉将宽松的衣服也撑弧度,像一块巧克力熔岩糕。
琴,送给你。
他需要的医生回来了,但他的病并没有好转。
是错觉吧?他好像一只小心翼翼摇着尾巴的狗。
我留了一朵花放在他枕边。那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一朵刚在路边摘的蒲公英花,小小的一抹黄,开在石。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琴了。
一定是错觉,是他那有欺骗的、垂的尾显的无辜带来的错觉。
我好像成了他的浮木。一个漂浮在人海里快要溺死的人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仍旧坐在长椅上仰起,凝视着我,圆圆的睛里反着光,一个淡淡的笑。
我捡的,医生。它已经死了。他看着我。
他吊着糖,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看不一护理师们中疯狂的样。
然后,他的况急转直。
我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很轻很轻,他在梦里颤抖了一。在被外的手臂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疤,把纹变成斑驳的残图,只有会在袖的手腕是完整和净的。
我没有看到他醒来的样,是在别人中听来的。
我,不是医生。我转开了。
我不知他是怎样找到自己的桡尺动脉的,直到我被院长安排去看他。
第一片梧桐叶飘落的时候,我坐到长椅上,拿走了他手里的琴,他没有抵抗。
回上区的那天,我去看了他,比平常的巡查时间要早得多,所以他还在睡着,安静地抱着被,曦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长长的睫像停歇的蝴蝶的翅膀。
抱着病案本走庭院的时候,他像从前一样坐在长椅上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像我走的那天一样好,云朵是雪白的,衬着蓝得纯净的天空。
那天的天很蓝,阳光很好,到都是去年散落的蒲公英开的花,等他醒来时就能看到。
糕里的心悄无声息
兼期结束的时候,我的饼盒里已经装满了尸,叶,花,蝴蝶,甲虫。他是个什么都捡的病人。
我握住那片叶,它绿得那么旺盛,新夏的蓬沿着脉络彰显在细枝末节,那是生命的味。
没有人要的,才是他的。
好好吃药。
这也许不是我的一厢愿,他的确开始变得亲近了。
他也哄他们,他不再喊叫了。等到护理师发现的时候他闭着睛躺在病床上,垂的睫不再颤动。
现在那里也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说他把那里咬得一片狼藉,血红的肌肉脉络暴着,将病床也染成血红。
一个随意说这样暧昧的话语的人,又怎么会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呢?
它已经死了,所以他可以把它捡走了,没有人会要一件死了的东西。
他们知那是在叫我。安安静静的,医生就会回来。他们这样哄他。
为什么给我这个呢?
他看着我,眨了眨睛。
我不是医生。在他的睛里,我的倒影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说。
护理师说,他常常着泪大喊大叫,被堵住了嘴就挣扎,被束缚住就躺在病床上无声地泪。刚开始还会有人给他注镇定剂,后来也不再有了,因为他这样折腾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累到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