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是真觉得这小不老实,大不了开了他呗,犯不着跟个小崽一般见识么,别气坏了。”唐小虎安。他是喜朱朝阳,却也没喜到分不清谁才是主的地步,没理由当着老板的面偏袒外人。“虽然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要是连你都敢骗,那确实是不能留着。”
“就是因为雨才要来。台风那天有几台设备坏了,雨又一直不停,我来检查后续的防措施有没有跟上,顺便对一工给的报损单。”朱朝阳一边答话一边脸,鼻音闷在巾里瓦声瓦气,听在长辈耳中有种可恶的可。不过才大半月没见,启居然开始难以分辨那可究竟是源于男孩天然的稚气,还是对方用于攻略他的又一个小把戏。但不属于哪一种,阔别的声线熨贴着他的耳朵,使他久违地神经舒缓。
他从年轻人的神中读到一闪而过的讶异。很显然,这也并不是朱朝阳预想中见面的时机。彼此对视,一时僵持无话,朱朝阳杵在外,仿佛觉得事到如今关门离开太不面,迟疑片刻,低眉顺叫了一声“叔叔”,还是上车了。
他倒要看看,这小能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哎哥,你看门。”前的唐小虎突然声:“那是不是朝阳啊?”
12
即便车上有伞,启也不愿踏雨幕,就叫唐小虎把车停在工地外的小路对面,隔着车窗打量一会儿。工程度很快,外形上看已经框架完整,雨天也未曾停工,不过是暂时搁置了空作业。
他是真的想不通,朱朝阳到底为什么――凭什么,还敢不满足。
一把单薄的黑伞不足以抵御滂沱暴雨,朱朝阳肩膀的衬衫已经被湿了大半。启意识想叫他上车避雨,话到嘴边又碍于面生生咽,迟疑着的几秒钟间就听唐小虎响了车喇叭。他没来得及阻止,或许又有些微庆幸不必亲自开,等回过神时,已经与拉开车门的朱朝阳四目相对了。
一年前启主动去学校找朱朝阳破冰求和,自扪已经足够宽宏大量,本是不愿跟小孩一般见识,哪想得到小兔崽如今竟恬不知耻地拿这事指摘他。于是打定主意这次绝不先化态度,朱朝阳想怄气多久都随便。
启有意摆脸给他看,故意没搭理,垂眸装作专心摆袖的珐琅纽扣。气氛尴尬到冰,最先受不了的还是驾驶座上无端被连累的唐小虎,反正心知父两个不过是闹别扭,便从手套箱里掏条巾丢给小孩儿,主动声活跃气氛。
谁也没料到,再次见面会是一个意外。
启着眉心懒得应声,单手挥挥把人赶走。独自冷静一会儿,终于重新提笔去签字,原本畅的签字笔却笔画艰涩断续,被他刚才那一摔给崩飞了珠,思绪便与字迹一同陡然断裂,突然没边没际。
朱朝阳的表演是骗过了所有人,旁人对那孩的评价无非与唐小虎一样,乖巧温顺,听话能。唯独启始终知他的本,更清楚自己是朱朝阳唯一想取悦的观众,年轻人的讨他怜的一举一动宛如心编排的剧本,虚假得坦坦,投他所好的诚意却是真的。
运将会如何。他只是替哥惋惜,难得现一个比晓晨更贴心孝顺的晚辈能替启分忧,却终究没能长久。
京海前些日才被台风过境,紧接着又受秋冬交替的寒侵袭,连日来没有一个晴天,空气湿冷得让人骨痛。风雨如磐的天气不适合视察工程,因而启的确是临时起意,目光扫过车窗外调灰沉淀楼宇时想起这附近就是福利院的工地,随让唐小虎绕路去瞧瞧。
有日没听见这名字,启心底微震,理阻止视线挪动之前,已经不由自主看向了工地。刚从小门里来的那个年轻人形挑细长,他还没看清对方被伞缘遮挡的脸孔,先从走路的姿势判断,那确实是朱朝阳。
“这么大雨还来工地啊朝阳?你可够勤快的。”
启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把朱朝阳当能摸逗的可小狗也好,还是当贴心孝顺的乖巧晚辈也罢,这孩在他边
可他又不是心安理得地无偿享受了这些讨好。从前他们就是各取所需,而今无论前途还是质,他向来乐得给予回馈。如果朱朝阳真愿意他的义,连跨越阶级也并非幻想。
唐小虎自觉这话在理,立场上也拎得清,话音一落却见启的脸更黑了。“谁说要开他了?”启瞪他一,刚才还在气上,这会儿又嫌他判决太重,而且越俎代庖。唐小虎哭笑不得,心说真是好心没好报,他就多余这个闲心。“好好,哥你说了算。”他决心不再掺合老板的家务事,反正话和文件都已经带到,利索地站起准备撤退:“那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