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景元立刻歉了,彦卿听着他声音中的温柔哀伤,有种冲动,想让近在咫尺的景元抱抱他,但他忍住了。
“景元”眨了眨,像是觉得他问了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一般,但还是回答:“7379年。”
“景元”有些诧异,看了彦卿一:“你知这历史、还敢拿着老古董闯上门来?”
彦卿接了手帕,闻到熟悉的景元的气息,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但他竭力忍住泪,了一塌糊涂的脸,哽咽:“谢谢。”
——不是,他也没说错什么话吧?只是讲了几句腰牌的事,甚至还没说到“军法置”,这小怎么就开始哭了呢?得好像他才是那个错事的人一样。
彦卿没想到景元会这么想,但这样正好省得他扯谎骗他了——从小彦卿撒谎不过三秒就会被景元识破,他可没有信心在哪怕是年轻了几百岁的景元面前说胡话。他了,说:“对,是我的师父,不过您应该不认得他,他当值时,您还没成为罗浮将军呢。”
年轻的景元看着面前的少年忽然大滴大滴开始掉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彦卿一时没注意,面对着景元,意识张就要说敬称,他苦笑:“您是将军嘛。”
“节哀。”景元看着彦卿玩他的手帕,低声说,他又问,“故去的是令尊?抑或令堂?”
彦卿双手接了,上刻着“神策将军”,但这不是重——他只看了一就明白了,这个“景元”的腰牌是巡镝形的,而他的腰牌是长条形的。
“——是云骑军最开始用过的形状!”
景元:“别‘您’啊‘您’啊的,罗浮哪有那么多规矩。”
***
彦卿脑里飞速过历史,问:“今年是星历哪一年?”
瞬间,彦卿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腰牌会被认为是仿冒品,为什么云骑驻所的布局与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为什么校场上演练的士兵居然无一人认得他。
景元长叹一声,双手向后撑地,伸了个很不雅观的懒腰,:“难得能和没有一官半职、也不介意我这个份的人
但景元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默默看着少年哭,过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帕,递给他:“喏,。”
彦卿将巡镝形腰牌丢还给“景元”,心想知什么知,这历史是您当年拿来作睡前故事讲给我听的!
彦卿摇:“不,我是孤儿。”
“这是你擅自闯军营的原因吗?”景元问,“这腰牌其实是那位长辈的吧?生前在神策府任职?报上名来,我说不定还记得是哪位。”
又过了片刻,彦卿终于完全平复,他着鼻,手上玩着景元的手帕,说:“抱歉,吓到你了吧——是这样的,你让我想起一位刚刚故去的长辈,我一时忍不住,就……”
两人几乎异同声。
——不对,有哪里不对。
说到这里,“景元”将他的腰牌也解来,抛给彦卿。
“——这是云骑军肇始之时短暂使用过的制式。”
匠们在锻造时会特意留彰显个人份的暗纹,此亦非民间铁匠可办成之事。只是你这腰牌的形状,和我这个比——”
“没事,我从来不记得我的亲生父母,所以其实不曾为此难过。”
掉泪这一会儿,彦卿想明白了,如果真发生了时空弯曲,那他不能让面前这个景元知未来的事,否则待到他找到办法回去的那一刻,也许他整个人的存在都会因为蝴蝶效应而湮灭。而如果这一切——有那么一些残存的可能——仅仅是他白日梦,那他谨小慎微些,总之是不会有错的。
景元一次养孩没经验,家里只有兵法军书,每晚哄小宝宝彦卿睡觉就是挑云骑历史讲来听,搞得彦卿三岁时都能倒着背罗浮云骑历代将军尊姓大名了。腰牌的制式演变,他心也大致有数:确如“景元”所说,起初罗浮云骑用过一百多年的长条形腰牌;之后几千年,就是在圆形与巡镝形之间反复横;到得最近一两百年,罗浮上兴起了仿古风,云骑军也不例外,又改回了长条形腰牌,延用至今。
彦卿当上骁卫那年,是星历8096年。
他抬看背后的杨树林,比他记忆中矮了至少十米,将将越过伙房的二层。
——不知哪里发生了时空弯曲,也许是他从神策府到驻所乘坐的公共星槎途中急刹槎的那一刻,他被抛了另一个时空,见到了年轻时的景元。
更何况,他在看见这少年的那一刻时,就决定了要放他走,既往不咎。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平日里就偏小少年,也许是因为后续监视的岗哨再报,说这孩穿过校场后便站在空地上,手里攥着腰牌原地发呆,旁的哪里也没去,更没什么实质的违法乱纪、危害军威的事。更别说,不知怎的,这个少年让他觉格外亲近,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他们早些遇见,他绝对会牵着他的手,请镜将这个小弟弟也纳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