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薛扬已经和母亲一起坐上了回老家的车,为了把父亲带回去,他联系了殡仪馆,包了一辆好车。
除了来交城看他,父亲机会没怎么离开过那座小村庄,还没等他有能力让父亲在大城市安心地生活去,他就不在了。
现在,他还要回到那片土地,永远地把自己留在那里。
母亲坐在他边,一言不发,似乎比昨夜更佝偻了许多。
如果他的灵魂还盘踞在肉的上空,会想些什么呢――
思绪漫无目的,搅散车厢里令人窒息的空气,然后被怀里手机的震动打破,他拿手机,是陈正言的消息。
「老板说让你这两个月带薪休假,理好家里的事再回来」
他还要回去吗,他想回去,可是母亲怎么办。
二十四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切正在走上正轨,未来崭新而光明,可是对于他来说,过去的回忆不忍卒读,就连明天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家里这十年欠的债款刚刚缴清,他手里没有一存款,成绩不好而念了学费昂贵的中外合作大学,却因为拿不钱跟同学一起国留学,文凭变成了一张有名无实的废纸,没有什么拿得手的优,却已经背负了肮脏不堪的历史。
还没等他想明白,姜清的消息也跟着发了过来,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两万的转账。
「老板,正言哥说您已经让我带薪休假,真的不用了」
「收吧,没走工资卡,就当是作为哥哥的一心意」
他收钱,眶突然有些酸涩。
他知对于姜清来说这样一笔钱并不是了不起的恩惠,但此刻他的心脏就像起的气球一样,被姜清尖刀一样锋利的关心戳破了。
泪毫无预兆,在他嘴角留苦咸的味,他慌慌张张地用手背拭去,却是徒劳。
低低的噎声惊动了一旁的余桂华,她叹了一气,了睛,她也想跟着儿一起泪,睛却涩得发疼。
她拢了拢耳边凌乱的碎发,回看了一车厢里安静躺着的白袋,不如意啊,不如意,连想哭一哭都不能如意。
窗被黑布帘遮着,似乎是怕阳光惊扰安睡的魂,透过车摇摆时的那一隙,余桂华看到无云的天幕中一闪而逝的树叶。
秋天到了,树叶都黄了。
三天后,葬礼。
压抑的灵堂里,只有花圈和烛火有单调的彩。
已经是深夜,连风都悄无声息,薛扬盘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