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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恒愣在原地。

        “……”

        这团血肉似乎在嗫嚅着什么。

        “……丹枫？丹枫……”丹恒向他伸手，却见他猛地缩了缩，似乎在避让，只得又把手收了回来，“我不碰你，别怕、别怕……”

        他小心地去听丹枫在说什么。

        “不能……给……”血肉断断续续地念着，“……这是……枫……不能……”

        “……”

        丹恒的手顿在半空，未能收回。

        他听了很久，总算听懂了丹枫在重复着什么——「这是丹枫的，不能给你」。

        这是只属于丹枫的记忆，是他仅剩的「自我」；若是连这些也给了丹恒，他便再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好……我不动它，”丹恒缓缓地后退，想叫丹枫安心些，“我不翻看那些记忆——我向你保证。”

        “……”

        得到了安抚的血肉怀抱着屉，拖着锁链缩成了小小一团，不言不语。

        丹恒终于退了房间。在关上门扉的刹那，他从梦中惊醒。

        大约还是半夜，狱里黑得不见五指——丹恒攥着被，冷汗惊湿背脊。

        他抹了一把脸，莫名惶惶得不敢再睡，就这么独坐到了天亮——他听见有人来的动静，罗浮将军带来了他的放决议，宣读之后，公事公办地请他离开这里。

        丹恒可收拾的东西不多。景元为他整理了一个行，将他上辈寄放在府中的长枪和臂鞲给他。击云手，是与梦中一模一样的手与重量。

        “……”

        丹恒站在港，驻足回望那位白发的将军。

        “……怎么，还有话要说？”景元依旧笑着看他，像只慵懒的白狮。

        丹恒将他与那段记忆里的白发少年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结了一，有什么将要呼之。

        ——「他很你们」。丹恒想这么说。

        可他终究不是丹枫。他没能发声音。

        最终，丹恒只是摇了摇，然后也不回地踏上了去其他星系的星舰。哪怕他知，这很有可能是与景元的最后一面，自己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无论踏足联盟的哪一艘仙舟，他都将遭到驱离。

        景元也知这一。他依然微笑着目送丹恒，似乎在透过他送别不再升起的月亮。

        “保重，丹……恒。”景元。

        已经走远的青年听不见他的话。

        再度回到梦中时，丹恒已经浪了两日。

        他在星舰上某了个活，被呼来喝去一整日后被人认了来；他只得连夜辗转换了一艘舰，暂且躲在无人的发动机舱里，靠着舱小憩。

        他累得不行了，却也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丹枫。他忐忑地了梦，榭中心那棵老枫树却没有人在等他。

        丹恒站在原地，隐约觉到了什么。

        他越过榭到院去，从走到跑、越来越快，径直跑到了卧房。他推开那扇紧闭的门，门轴发抗议的响——天光被窗纸滤成、无声地打在整整齐齐的九十六枚屉上；茶还丢在案几一角，榻上的被褥都还堆得乱七八糟，屋里却空空如也，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不在这儿。

        丹恒瞟了一卧房边上紧闭的门扉。他像在看救命的稻草，也像在看审判的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