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墓碑，似是不敢相信，微微垂，凑近相片，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可那碑上的字刻得清清楚楚，无论江澄想找何种证据，也无法否认，这墓里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温的亲弟弟这一事实。

        温望着江澄有些恍惚的脸，关切询问：“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

        “我一直在找他，一边庆幸他躲过了家族的大劫，一边又担心他在新家过得不好，没想到……”温轻轻抚摸着相片，自嘲一笑，“原来我上初三那年，他就早早过世了。”

        现在几十张照片中的是同一个男孩，只是年龄明显有所变化，记录着成长的不同阶段。男孩长得很乖，模样与温有两三分相似，一双纯净的睛怯怯地望着镜，笑容真挚而腼腆。照片不少，每一张的背景却又有所不同，全是江澄熟悉或不熟悉的旅游景，男孩尽景中，或站或坐，或傻傻地摆着剪刀手，即便隔着镜，也能觉到他纯粹的快乐。

        温的父亲一心培养接班人，希望女儿专注于医学，不被琐事打扰，因而并没有告知她弟弟的落。这么多年来，温只能依靠国并不广的人脉打听弟弟的去向，尤其在父母去世后，她更是执着于找寻这唯一的血脉至亲。她有多在乎这个亲人，为此了多少付，江澄都看在里，此时此刻，他也就更加不敢想象，当温兴冲冲地返回国，幻想着与弟弟重逢，亲人相认，却只能面对一块冷冰冰的墓碑时，又会是何种心。

        “不……没有，菜很好吃，”江澄从思绪中回过神，摇了摇，紧了手中的汤勺，“我就是在想……，如果你一直在国没国，如果你一早就知我的计划，你是会支持我，还是……”

        不等江澄回话，她便继续说：“因为我有了我弟弟的消息。”

        江澄执着相片的手无意识地开始发抖，一难以言说的酸苦堵在他的心窝，他的咙哑，薄唇开开合合了数次，才艰难地吐两个字：“……”

        江澄上扬的嘴角霎时凝固了。

        “阿澄？”

        然而照片的最后一张，这样的快乐突兀地戛然而止。与前面所有明媚快的调不同，这张明显灰暗许多的照片上，男孩并没有现，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摆放着鲜花的墓碑。

        对座的温神平静，没有显过多悲伤痛苦的表，或许她早已过了泪，亦或许她与弟弟自小分离，早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淡了。寻找弟弟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需要完成的执念，如今她多年夙愿有了一个结果，不论是好是坏，总归让她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先天不足，难以活得太久，”温望着照片里年纪不大的弟弟，神分外柔和，满是对儿时过往的历历回忆，“养他的那家人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并未追问到底，但温自然知他想说的是什么。

        温了。她自后的包中翻一沓照片，推到江澄面前，“这个……就是他。”

        “……可以这么说吧。”

        温定定地看着他，看着前这个无比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弟弟。在国时，她同样靠自己对抗所有，一个人摸爬打，国后，况逐步好转，她也通过自的经历，给江澄传授了很多经验。然而有些话，有些事，不是天天在一起的亲人，不面对面诉说，的确很难说得，何况他们离得太远，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不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条件，沟通不到位的况时有发生。

        温叹了气。她一向带着几分冷傲的脸庞上浮现些许怅惘，答非所问：“阿澄，你知我为什么选择现在回国吗？”

        江澄的成长路上缺失了“父亲”这一极为重要的角，母亲虽然陪伴他到十七岁，也因为忙于工作，对他的教育引导多有疏忽。江厌离早几年还能跟他聊天，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长时间的两地相隔，弟俩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渐渐地，除了生日和重大节日，二人可能几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魏无羡没个正型，更不是个靠谱的倾诉对象，可以说，江澄几乎是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度过了整个少年期。

        江澄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微微睁大的杏中先是惊讶，紧接着迸发由衷的欣和喜悦，“真的吗？你弟弟他……你找到他了吗？”

        江澄望了她一，有些好奇地接过相片，一张张向后翻看。

手，慷慨帮忙。她对不熟的人尚且如此，面对与她同病相怜、如同亲弟弟一样的江澄，不论对方有什么想法，她一定会支持到底。

        江澄的薄唇动了动，轻轻：“他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