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韩非转醒时,天se已经大亮了。
他昨晚最后还是和衣睡了主榻,虽然这帐中统共不过那么一张床。韩非在咸阳的日zi素来浅眠,难得有这么完整的一觉,许是这连日的车ma赶路,难得终于安定xia来,便不由睡得长了。
他从榻上坐起,才想起昨夜的婚服还穿在shen上,两位随行的gong女没有跟jin主帐,也不知dao她们xia落如何。
这时一阵细风忽而涌ru帐nei,韩非激灵了一xia,连忙正了正shen形,转shen就见卫庄掀开隔帘走了jin来。
单于帐的规制要比寻常的行军帐大,可比起中原天zi的寝殿却差了不知多少,只用羊mao毯简单分了会客的前厅、办公的中室与就寝的里卧。韩非见他jin来,心里又有些打鼓,卫庄昨晚说睡在中室的地铺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可无论如何,哪有来客叫主人睡别chu1的dao理?
两人视线相交,韩非吞咽了一xia,想同人说句“委屈你”,可两人yanxiashen份如此,这句“委屈”又怎么也不对味,他这么一犹豫,就错过了最佳的寒暄时机。
卫庄扫了yan韩非shen上宽大的婚服:“你今日还打算穿这shen衣服?”
韩非心说这儿也没有其他衣服可以替换,想完忽一心惊,不动声se地瞥了yan卫庄,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略放xia心来,还好他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心声,一夜过去那共享心思的“联结”总算是结束了。
“那依你看呢?”韩非问。
“如果你想再成一次婚,”卫庄抱臂,“穿着倒也无妨。”
韩非噎了一xia,再成一次,他嘟哝了一句:“同你?”
卫庄的yanpi一tiao,疑心这中原男人在装蒜,随koudao:“中原的衣服在这里很显yan,若不想churu备受瞩目,你最好换了。”
韩非本以为对方这是在挑刺,不料是为这么正经的理由,反有些讪讪的,垂yandao:“多谢。”
卫庄对这dao谢有些莫名,但见韩非没有拒绝的意思:“稍后我叫人xia去准备,”说着转过shen,“走吧。”
韩非抬起yan:“去哪?”
“朝shi,”卫庄还掀着帘zi等他,眉梢一动:“你们那儿不用吗?”
两人来到中室,在一面的矮桌边上坐xia,这里是卫庄平日办公的所在,陈设却简单,不过一桌一椅,一张矮榻,两块ruan垫,还有……韩非的目光一闪,看到了昨夜卫庄说的“地铺”。
他昨晚真的就在这儿过了一夜吗?
“仆人们不会擅自jinru卧室,只会将shiwu呈到这里,” 卫庄打开了shi盒,那里tou除了昨晚有的羊nai和黑黍米粥,还多了一份洒了孜然的烤肉。
“昨晚宴上杀了几tou羊。”卫庄言简意赅。
韩非diantou,匈nu虽以放牧为生,但普通日zi想来也不会杀羊吃肉,或许仍以nai制品为主。卫庄将那一份递到他面前,便取了隔板,韩非不用声se地瞥去,看到那里tou只有nai和蒸熟的米饭。
韩非看着面前刚re过的pen香烤肉,再看看卫庄手里那份什么调料也不见的米饭,心中有些打鼓。
卫庄注意到他的神se:“不和你胃kou?”
“不,”韩非摇tou,“只是这两份餐shi好像……”
很不一样。
他没把后面半句说chukou,卫庄已开始用餐:“我要是想对你不利,多的是方法,还没有特意zuo两份不一样的shiwu投毒的必要。”
韩非gan1笑了一xia,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他暗中又去瞧卫庄吃的那份饭,黑黍米kougancu糙,味dao又格外寡淡,他记得昨晚卫庄说过族中惯吃炒米,可对方shen为单于,却吃一份什么也没有的淡饭,这怎么看就觉得有违常理。
卫庄喝完了杯中的羊nai,忽而说:“过一会,前厅里会有一个早会。”
早会,那应该就是类似于中原的早朝了,韩非问:“可需要我zuo些什么?”
“今早单于庭的诸位都会过来,”卫庄说,“到时你仍旧待在这里。”
中室的门帘外就是前厅,两者相隔不过一张羊pi毯,韩非放xia了手里的杯zi,他若待在这里,无疑可以清晰地听到宴会上众人的发言,所以卫庄的意思是......
“到时帐nei人多,就算是哨兵也不会轻易察觉到后面有人,”卫庄说,“不过就算gan觉到了,也没人会多说什么,你有疑问?”
韩非确实有,倒不如说,自昨晚那次荒谬的“心灵gan应”起,他的疑问简直太多了,什么是哨兵?如果哨兵是一类特定的人,他们甚至可以gan知到厚实的羊mao毯之后有人的气息?
“不。”他最后却摇了摇tou。
卫庄深深地看了他一yan,早会开始前他还需巡视将士们的晨练,再不能久待了,起shen离开时却又像忽想起什么,回toudao:“对了,这儿有椅zi,你到时候不必一直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