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冰敲残叶、雪打船篷。

        祁没穿袍。

        这让姬别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但前的祁是这样真实。

        他提着灯笼和盒，手上占得满满当当地走近了一些，又用灯笼中明火一一引燃桌上烛台。漆黑静室，橘红的火苗哔啵而起，温柔地映照在这青年士格外俊的脸上。

        “哥儿深夜来此作甚，莫不是一个人怕黑？”

        姬别语气轻松地言调笑，祁犹豫片刻，却没有回答，只是从盒中取两碟小菜并一壶酒。

        酒是好酒，是上回孙思邈老爷来、掌门师兄特意从非鱼池边启来的松醪。菜非好菜，虽是祁闲暇时亲手所种，菜叶鲜亮剔透，祁却不甚通庖厨，只是得勉，借以衬托酒味而已。

        祁将酒菜一一排好，略略思忖，还是给二人各倒了一杯酒。

        “大哥，我来寻你喝酒。”

        他不看姬别，仰自己喝。清澈的月光与摇曳的烛芒并在一，引逗得那双纤长羽睫的影在他面庞上快乐跃动。鹤一般的脖颈仰起来，动的结便显一片非人似的、半透明的白。

        姬别又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梦了。

        他掀被床，借着模糊的光线打量祁面容。一别这许多年，他看来却丝毫没有老苍，仍旧是从前那副白衣少年的清俊模样。

        “你从前不喝酒，哥儿。”

        祁恍若未闻地又提起酒壶。

        浅绿酒在洁白瓷杯中回旋，杯与杯相撞的声音清脆耳。姬别不喝，祁也不劝，仰着又自己灌了一杯。

        “还在为你那小徒弟的事儿烦心？”

        10

        祁仍旧不答。

        他倔得不成样。让人很是怀疑一介孤儿，怎么会被养成如此冷淡寡言的格。大抵还是我错，姬别在心里想。教他第一次握链刃，教他第一次喝酒，教他第一次杀人，却唯独忘了教他，该如何面对想真心相待的人。

        或许是我自己也不会。

        姬别叹了气，主动去和祁碰杯。

        那双雾蒙蒙的睛看起来有些迷茫，祁是真的酒量很差。从前在凌雪阁，别人庆功喝酒时他从来只捧茶，沉默地坐在喧闹的人群外。看着格格不些也好，姬别那时不觉得为祁破例有多麻烦，这样至少不怕自己一错珠儿，喝了酒的祁就会掉到里淹死。

        华山大概没人会这样护着他。祁的酒量都磨练来了一儿。

        姬别掏巾帕，为茫然的祁汗。

        对方现在乖得不行，甚至主动用脸颊贴上那只宽厚的手。腾腾的气在姬别掌心里，于是连同心髓与经脉，仿佛都泛起了古怪的意。一张一阖的唇则贴着肉喃喃，祁声音极小，还带着些不甚明显的汽。

        “大哥，我只有这一个能承衣钵的徒弟。”

        昏黄烛光，人垂泪。这本该是一幅能让人血脉偾张的绝画面，姬别却冷冷地回手。

        “你该知，凌雪阁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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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知，凌雪阁是什么地方。”

        苏无因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姬别。这是他能承衣钵的唯一徒弟，是他亲手为凌雪阁打磨的最锋锐利刃。

        但他为祁癫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