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阮给她说愣了,呆:“原来不是颦妹妹?”。
颦卿怔住了。怎么能想到呢,经过那么多的往事,甚至经过了生死,她的全防备也可以被这两个字击垮。她转过去,继续凝视着无边的夏夜,不如此,她不能掩饰自己渐次涌的泪。
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的手指在颦卿手肘侧的一颗朱砂痣上,笑:“果然是颦儿。便是我死了、朽了、化作了灰,也是绝不会认错了你的。”。
呵,他的妻已不是梅,梅已“金簪雪里埋”,香魂杳杳了。
而人生如梦,为几何?。
颦卿镇定地说:“自然不是。你若是吃酒吃醉了,就便回家去罢,你妻想必在家等你呢。”说到后来,到底心里一痛。
世上也只有他这样的男,只有他这样的人,会这样对一个女伏低小,低声气。不她怎样的耍脾气使尖酸刻薄,他一定包容。颦儿没有不对的,都是我不对。
人生中除了寂寥,还剩别的吗?。
无论是怎样的繁华和绮丽,也都会过去。无论是怎样的凄苦和心碎,也都会过去。
若说没奇缘,如何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夫天地者,万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他说:“我不信。”忽然走过来,一把掀起了颦卿臂上的轻纱。随着经济发达,风气开放,女穿得也越来越少,颦卿这一打扮正是时尚,旗袍自然也没有袖,只是晚上风凉,又披了一层衣。
谁你想什么呢,我只怕辜负了我的心。那时她总那么说。
颦卿大惊,大惊之又是发抖。这个动作是多么的熟悉,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结识,同起同卧,从不避嫌,她这一辈只亲近过这么一个男,就连她自己的父亲、她的弟弟,也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接。
万没有想到的,竟然是梦阮。他双目很亮,看着她,毫不糊地叫:“颦儿。”。
她终于忍不住把手扶到他脸上去。
梦阮哀:“颦儿,你为何不理我了?若是你生了气,便是打我骂我都使得,万万不要一个人家去,落得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只是人要活着,是不该有心的。可是连心都没了,活着又有何趣味?。
她一直不答话,梦阮也惊慌起来,他说:“好妹妹。我们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不成。你是倾国倾城的貌,我是多愁多病的……”。
就连她的亲妹妹、亲弟弟,甚至她的亲生母亲在刚看见她时都不敢认,只有表哥一个人,会在所有人百般否认的况一认准她,无论怎样都不退缩。他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固执万分。为她发疯着,为她终凭吊。
梦阮的声音那么定:“颦儿。颦儿。”他一步步走过来。
关键时刻,他竟然就想这么一句话来。颦卿忍不住笑了,她转过来,声音意外地稳定:“你这人好生无礼。说的都是什么昏话?谁又是你妹妹?”。
忽然有脚步声。颦卿猝然回过去:“谁,谁——”。
一字一句都读过,字字看来都是血,是她的,也是他的。
这个动作也是如此熟悉,她多少次用手帕为他脸,用梳为他蓖发。其实颦卿和梦阮都是不被世俗认同的人,旁人说她太病弱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