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总叫她二小jie,有一次一同chu海去英国,在海中忽然遇到海盗,船舶摇晃,喊杀声起,颦卿故作镇定,大浪卷起,打湿她的绣鞋,傅恒也是说一句:“二小jie,属xia冒犯了。”忽然就把她抱起来,一直到最安全的舱室里去,不教她站在甲板上。
颦卿忽然觉得疲倦,她半撑着tou,轻轻说一句:“坐。”。
傅恒不避嫌疑地直坐到她近旁来,颦卿没有表示chu推拒不耐之意,大抵是知dao了他和宝亲王的关系,不知怎的,女zi对同xing恋者总有一种嬉笑式的亲近,也许是觉得他们没有攻击力。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傅恒过半晌才问:“二小jie,我家人已前去打牲乌拉寻得了故李大人的墓碑,如今正停留在当地寻访老大人逝世前故旧,不知你作何想法?是要把老大人的骨灰移葬回来吗?”。
颦卿慢慢思量着,diantou说:“先烦请你遣人带回来罢。”。
爷爷的骨灰是一定要葬回来的,但是到底是在京师还是去金陵,她还难以决断。她抬yan暼一yan傅恒:“——劳烦你了。”。
傅恒说:“能让我为你zuo些事qing,我gan到非常开心。”他深深望着颦卿,颦卿却只是沉在自己的心事中,她天生带着一种风liuhan蓄的意味,仿佛唐诗宋词里liu芳万世的意味深长,幽幽的韵味,说不chu的,却又永远忘不了。
她小小的面孔jing1致,几乎不着脂粉,黑白分明的yan睛看上去聪明十足,却时时liulouchu这样han愁而散漫的神qing,不在工作时间就永远不能集中jing1神似的。
颦卿和皇后不愧是jie妹,长相虽不十分相似,这种冷淡寂寥的姿态却十足十相像。
他冲kou而chu:“二小jie你——打算成婚吗?”。
颦卿诧异地看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傅恒说:“我听闻和硕怡亲王yu向明家xia聘……”。
颦卿失笑:“你糊涂了,怡亲王已有福晋,怎会娶我。我shen为和硕公主,又岂会为人妾室。”。
傅恒早知这是自己的糊涂想tou,这时候终于问chu心里话:“二小jie为何不成婚呢?”。
颦卿抬tou看着针线篮里一副即将完工的牡丹绣图,这样的话题其实十分熟悉,当年她和表哥一起住在园zi里,因着心绪难宁,时常啼哭。jie妹们都打趣说潇湘馆的竹zi早晚也和湘妃竹似的有斑斑泪痕。
只是那么多的yan泪,终于也是渐渐湮灭无踪。就像那时难期的心事一样。
她双目之中盈盈的,是愁绪,也是他无法参与的过往,傅恒jian持问着,颦卿最终也只是说chu一句十分老套的:“我早已和工作成婚了。”。
今日是大清第一届皇家文学奖颁奖礼的庆典日,晚间有晚宴。颦卿明知殿中的主角是表哥梦阮,这时候在文源阁上一直不xia去。倒数次有人打发侍女上来找她,又有人给她送dian心饮料之类,她一一推辞了。
颦卿迷上了观星。原来宇宙竟然这么大,地球又是这么的小,不仅位置偏远,简直微不足dao。现在看到的织女星的光芒,和它chu发时已隔了年了。
年前她还是个婴儿。那时候她是整个李家的掌上明珠,哭一声都有多少人ai惜安wei,唯恐疼不够。
颦卿忍不住想,她这一生,经历了天堂、地狱、人间三bu曲。但现在仔细想起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场孤单的人生,没什么意义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