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得很,雨。家里又雪吧?”
“对,晚上可以给你鸡丝面。你之前不是说想吃吗?”
“过年能去哪儿?无聊死了。”
“香港天气好吗?”
他笑:“那你想吃什么?”
孟潜声一见我的脸,神跟着变了:“什么事儿了?”
转回卧室,找了半天才从被底翻手机,打开一看,整整有五个未接来电,全是严向俞的。我心里纳闷,拨了回去,立刻被接起来,严向俞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气,我的心陡然狂起来。
初六早上,孟潜声正在厨房里忙活,我从浴室洗漱完来,到厨房里喝,温宝荣果然又蹲在他脚边。我看了看灶上的锅,问:“今天炖鸡?”
一顿,还没喂饱,它上着得净净的罐满屋蹿,孟潜声说它一顿要吃魏乔家那只猫一天的量。过了几天,温宝荣跟他熟了,开始天天跟着他打转;什么时候想玩了,就叼着最喜的小铃铛去房间里找他。
王八。
什么事儿了?我抢先一步问他,好像问来就不会有糟糕的事发生。
我想了想,自己似乎是说过这话:“我都忘了,当时随一说,你还记着呢?”
求你快来,严向俞哭得像上就要死了,我在殡仪馆,我在殡仪馆里,我很害怕。
我说是,找到手机里昨天存的温宝荣在窗边玩雪的照片发过去。他说:“妈的,真想念去年跟你一块儿过年的时候。”
推开租车的门,寒风夹着大雪撞我睛里。风是一柄钢刀,决绝地从眶里去,把躯搅得血肉模糊,鼻间萦
穿衣服的时候,我的四肢一直难以抑制地颤抖,穿鞋时又撞到鞋柜,打翻了上面的一个小花瓶,惨白的瓷片碎了一地。孟潜声闻声立刻从厨房来:“怎么了,伤到没有?”
“那你忙完了早回来,金华公园旁边新开了一家馆,味不错,我请你去吃。”
严向俞的哭音像隔着整个冰原的风雪,簌簌颤抖着说,温卓自杀了。
这个混账耍起赖来,真是谁都敌不过。
年三十晚上十多,我想温卓大概在家,给他发消息:“你家温宝荣可真黏人。”
“你在香港玩得怎么样?”
我一愣在原地,仿佛被绑上石投了海里,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去看我一个朋友。”
他回得很快:“你别惯它,不然它成天赖着你。”
脑里涌来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有那么多的声音,那么多的,却顷刻被吞没到不见尽的长夜中去。
“好啊,敢抵赖看我不收拾你。”
“我陪――”
“没事儿。”声音哽得吐字都困难,“我要去一趟。”
难怪温卓嫌它黏得烦人。
这玩笑一都不好笑,我不知自己说这句话了没有。
“不用了。”我甩上门,跑向电梯间。
我死死握着手机,握得指生疼,耳朵里清晰地听见牙齿格格打颤,我咬紧牙关,牙床酸无力得如同发泡了的浮土,腐朽的树从上面颤动着,哀着脱离。
我说:“放屁,去年过年你明明在日本潇洒。”
我说:“那还是就吃鸡丝面吧。”
“我记得我不是初十就回来了吗?不正月都是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