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半的脑也丢盔弃甲了

报丧鸟一飞冲天，一黑羽褪尽，紧密地缀合为灰暗乌云。他着气勒紧缰绳，匹不安地前后踩踏草地，最终停在离家族墓地大约三十英尺。

年长者修长的指尖羽般地落在他的唇片上，虔诚而别有用意地吻上覆盖着嘴唇的两片指甲。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他的柔和真实都被削得无影无踪，只有在这一刻才暴了一星痕迹，然而那种微乎其微的光亮又像是游离于外太空的星，并不是直接照耀在中人上的。沙利叶迅速用手背蹭了眶，到自己在发抖，不是源于瞬间达到巅峰的狂喜，而是另一种冰凉之。

他烧着的肌肤挨着了一双着酒香的嘴唇，短暂地交会一小段，在鼻尖画上了终止的叹号――他是这么认为的。

额角像有一只青蛙在不停动，沙利叶轻了发疼的嘴唇，尝到一丝咸味，顿时轰地烧了起来。归于酒作祟，他的视域非常模糊，嗅觉却反而被锐化到了极致。法西诺斯还没有换回浴袍，礼服上漾着烈酒的余韵、因缘际会黏附上的烟味和至少四种不同的香。尾调鬼般地钻脑海，凝成一个容貌不清的妩媚女人，沙利叶猛地记起宴会上的那一幕，慌乱地往后一缩。

“法诺――”

然而他的兄长把它变成了一个未完的逗号。

法西诺斯抵着少年撞红的额心，让他舒服地枕着垫：“你以前没喝过酒，我也没有考虑周全。”

坐落于此的墓碑比葬礼时多三座，大理石一字未刻，光秃秃土地凹兽似的三个坑，其中一个里已经放了棺椁。他翻，双手抄起一捧土往里撒。这土表层的汽被风稀释殆尽，里层还剩些残兵，锲而不舍地黏在他指里。他一时记不清是来参加谁的葬礼，一边搓着手上的泥土，一边搜寻着墓地中的蛛丝迹――另外三座刻字的尖石碑突兀地了地平线――然后他突然明白了谁才是新墓的主人。

沙利叶・卡赛德伊从梦中惊起来，额狠狠地和男人的掌心来了一次对撞。

“唔――”

无非无的骨的气味。

“……你的酒量大概只有这么多，”法西诺斯比划了，拇指和指间的空隙还不足一公分。“一薄荷酒，然而你喝了两杯白兰地。”他绕着弯说完这句话，矮贴着弟弟的额试了温度，脱去手套轻了面颊，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这里还有发。该练练酒量了，沙利叶。”

“……哥哥？”这个动作就是对亲兄弟来说也太过亲昵了，他那一半还能勉思考的大脑绝望地想，为此雀跃几乎就是犯罪。

沙利叶到自己傻成了一只撞上灯塔的海鸟，晕乎乎地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的房间：“我怎么在这？”

“我不喜……我不喜她们。我不喜她们围着法诺……”

“罗特夫人教给我的一个让心好转的小技巧。”法西诺斯解释了他的举动，安抚地拍了拍瑟缩的小羊羔，“你今晚并不兴。”

“作恶梦了？”他的哥哥似乎也刚刚醒来，虹膜的祖母绿宛如雨后涂抹于翠谷上的一剪夜，依稀裁几片捎捩的鸦影。

一只骷髅的手臂同时钻土层，拽着他的脚踝把他拉了地底。

他离墓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