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吭声儿，只上打量她。她也不慌，慢慢地站起，叫哑姑帮着收拾，把纸钱灰挖个坑埋了。金宝方：“你不知在这烟花地界不允烧纸钱？阎王差使嫌不净，还要去告一状，这里日后就没财可收了。虔婆要知晓这事，非撵你走不可。”

林婵笑着摇：“她不敢，她收了曹爷的银，哪有再吐来的理。”手扶着腰复又坐回椅。

金宝让哑姑给她搬把椅挨着坐，掏把瓜分一半给林婵，林婵也不客气，接过来吃，有淡淡的咸味，用盐炒的。

金宝斜睃她鼓胀的肚儿：“几个月了？”

林婵认真的算了算：“四月有余。”

厨婆正把香往绳上挂，朝她瞟过来，有些惊奇：“你这肚可不像四五月，倒像六七月的样。”

林婵想想：“大抵我胃好的缘故。”

金宝觉得鼻酸酸的，没听曹寅说过有相好，才在四月前把清白之给他，指望着他带她离开这鬼地方，结成世间夫妻一双，她甘愿的伺候他。

他却转首娶了旁人，还说那样的怪话恶心她她的一腔真终是错付了！

再把林婵看，怪不起来，男人负心汉，怪她有何用呢，她也是蒙有鼓里。

不过她长得真，京城女人难见的雪肌白肤，粉圆的颊腮，翘的鼻尖，肉唇儿，阳光照她的，潋滟明亮。

“你们夫妻怎样认识的？”金宝鼻酸酸地问。

林婵想着九爷，脸上就呈了笑意：“阴差阳错间就结了姻缘。”

“那他喜你麽？对你好麽？”

林婵低“嗯”一声，肯定：“没有谁比他更喜我，对我更好的了。”

金宝还待要说，一个丫跑过来，看见林婵不说话，只是直朝她使儿，金宝疑惑，站起告辞离去。

林婵瓜吃得嘴咸，也站起打算回房喝茶，隐隐听得那丫说曹爷到了门。

她左等右等不见曹寅过来，心底急迫想知九爷的消息，终是耐不住，了房，沿着游廊悄悄往前院走，快近金宝房时，忽听一声沉重地闷响，好似甚麽什被碰撞、跌落至地上。

第壹玖零章人

林婵要叩门询问，忽听一声短促嗔，愤愤地：“你这个负心汉，怎不去死！”

“我死了你不心疼？”嗓音起笑意。

“你是我的谁！我夜夜宵，快活的很，甚要惦记你，唔”

不笑了，带着一抹狠：“我乃锦衣卫千，只有我要谁死，还没谁能要我死，你言不逊，死千次万次不足惜，今儿就让你死一次”

什么又被扫落地上，乒乒砰砰作响，林婵听这耍蛮之声，怕人命，驻足站了稍会，忽然脸儿一红，辄就往后院走，回到房里时，心还突突地猛。

待曹寅来见她，午阳已移过花窗，书册也翻看过半。

他颊上被指甲划了一条红痕，从耳延至颌，新鲜的印，新添的仇怨。林婵佯装不在意，只问：“九爷现况如何？”

曹寅执壶倒茶，一饮而尽，又倒一盏，端起走到窗前朝外望，日光白晃晃的打照在院墙上，前些时雨多，深一片浅一片，和青绿的霉印连绵成一幅山画。

半晌才：“这叁日徐炳正陪小皇帝前往城外陵寝、宁王也抵京，将与其一同拜祭。大半兵随去，城戒防稍有松备，我等和九爷谋划趁时将他从诏狱救、送京城。”

林婵陡然到紧张，她抚着腹肚问：“若这是徐炳正使的障法，意在引君瓮，那你们又该如何自？”

曹寅眯看着金宝的丫来厨房打，嘴角不由勾起：“不用你挂心，但要救人，方方面面皆要考量。”

林婵思忖着：“切不可大意，你们所筹谋之事，有人一清二楚，否则九爷岂会惹来牢狱之灾，还有陈大人他们饱受牵连。若不到万无一失，宁愿退而求次之。”曹寅转过来，目光灼灼地问：“你好似知甚么！”

林婵掩饰地笑了笑：“九爷从未瞒过我。”

曹寅觉得这类事儿就不该告诉妇人，妇人么，只要每日貌如花便好！

他：“你所言我会转告九爷，但牵一发而动全，很难再逆改。你在这里安心等候，待事成后就来接你。”

林婵心惊肉，明明不该往坏想的，却忍不住，曹寅似看透她的心思，微顿：“无论事成与不成，都会有人来接你离开。”

打算走了，前路艰险，九死一生，有些话无法当面跟金宝讲，他从袖笼里掏一袋金锭给她，平静：“我若没命了，麻烦夫人一桩事，替金宝赎，带在畔同去，勿要提是我的主意，让她从此把我抛之脑后，再替其择一门良婿，夫妻恩，快意一生，我在泉亦知足。”拱手给她深一揖，转即走，也不回。

林婵心底五味杂陈，一将功成万骨枯，前途生死谁都难以预料，曹寅是，九爷亦是。

却说当晚就了事。一个熟客约两位朋友来吃酒，其中有个四品的官儿光，连着几个儿都看不上，只酒吃的没意思，要去别的地界，虔婆为笼住他，便叫金宝抱着月琴来唱曲，金宝唱了全套的江南景，那官儿见她杏脸桃腮，樱白牙，声如莺打枝，神若妖猫抛媚，虽是瞟也不瞟他一，却也把他喜的跟个甚么似的。

一曲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