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率先走帐，替陈公挡了挡风雪，突然回低声问：“要是，三天过去……”

沈易听说，大大地松了气，太原府陈家的人，说话总归有谱。

陈飞云一边在旁边运笔如飞地开药，一边说：“没事，我给他提提神。”

帅帐里火烧得很，一气扑面而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些许血腥味。

“沈将军，我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哭丧个脸？”陈公抖了抖写完的药方，又咳嗽起来，咳得角泛红，说话却还是带着笑意，这人总是乐呵呵的，用陈公的话说，他们这些生来就活不长的，已经很惨了，再不能比别人想得开，岂不是惨上加惨？

顾昀前一片模糊，很吃力地认了沈易，病恹恹地说：“你们把他招来什么？多事……我又死不了。”

“大帅啊，”沈易苦笑，“今早熬粥的大锅就是压在你上煮熟的，你再烧去，就成我大梁第一块人型紫金田了。”

沈易忙问：“那他这场病到底……”

三天看就要过去，顾昀这个看似合的病人毫无起，人像了神似的消瘦去，要命的是，别人说什么也没用

陈飞云一愣，问沈易：“你们这两天没给他用耳目的药吧？”

陈飞云想了想，低在自己袖上嗅嗅，笑：“狗鼻。”

沈易：“……”

“不打紧，顾帅救过舍妹，又对我的脾气，回等他好了，让他给我写个扇面就是了。”

他对老皇帝说：“皇上若去，熹就再没有亲人了。”

沈易的心微微一沉。

陈飞云顿了顿，呵一凉气：“那……将军，恐怕就恕在才疏学浅了。”

但跟他陈公不熟，不便太不客气，于是低抱拳：“劳烦陈兄特意跑一趟。”

顾昀本来就听不清，这会还耳鸣，更是没听见几个字，他仿佛也不关心沈易说什么，一歪闭了，不知是又晕过去了，还是闭目养神。

沈易连忙摇，伸手探顾昀的额，摸到一手冷汗，温度却是降来了。

顾昀不是任的病人，三军主帅，也没地方给他撒。端药喝药、端饭吃饭，他醒了以后，亲卫遵医嘱，给他熬了一碗稀烂的肉粥，顾昀没有二话，一不剩，都喝了。

沈易吓得魂不附：“熹！”

顾昀的病因是什么呢？

顾昀好像有了一意识，被药童扶起来，沈易正要上前，就见他一把拨开药童的手，伏在床边呕血。

沈易心说：这不废话么？找大夫的，十个有八个是有病，难还要放一挂鞭庆祝庆祝？

谁知没到半夜，才让针压去的烧又卷土重来，吃去的东西都吐了个净。

“灭几个火盆。”陈公的声音从帐里传来，他脸上蒙了一层细纱，以防咳嗽惊扰病人，声音闷闷的，“不怕坏了他么，你家大帅几时怕过冷？”

他实在是没了办法。

他咳嗽的时候手会抖，便不敢自己针，只在旁边细细地指药童，比自己亲自动手还紧张，一也不敢晃神，不过一会，额前已经见了细汗。

年前，他心急火燎地带着四殿赶回元和先帝病榻前，见了老皇帝最后一面。

沈易闯陈公的帐，却意外地发现那白衣公好像在等他来一样，已经穿停当。见了沈易，陈飞云眉目不惊：“我说的不是吃饭，是吃饭……走吧，我再去给他施一次针。啧，这都是治标不治本啊。”

。

沈易没敢过去，远远地等在门。

小半个时辰，才见陈公直起腰：“好了。”

顾昀哑声：“……陈二？”

“病因是什么，沈将军应该知吧。”陈飞云冲他笑了一，“他年轻，武将的底，只要这三天里能吃饭去，人就不会有大问题，放心。”

现在才知，原来他早就没有。

顾昀离开人手坐不住，绵绵地往一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