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诗松了一气,但同时也被这件事提醒了――她怎么好直接送他东西。那么不矜持,会不会让他误会,让他看轻自己,好像显得她对他很有所求一样。她要想一个好办法。
轿了长平侯府,老家张伯一向认得她,亲自前来接待。将她迎花厅里,让丫鬟们沏上茶,又上了心,笑容可掬地让她在这里稍待。阮诗在花厅里规规矩矩地坐了好一会,才等到老家又一次过来,说:“这会,我家公正跟武师在后园里学武,真是怠慢了――要不然,阮小若是不嫌弃,老让人起个小轿,服侍小去后园里,与我家公见面谈事,怎样?”
可现在年岁大了,夏初当然不合适再住去,也就顺理成章地,渐渐地不来了。不经常见面,就好像生了隔阂。过去无话不谈的玩伴,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后,好像摇一变,变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模样。这两年来,长平侯渐渐在贵族弟们中间名声鹊起,她也常常能够听到长辈们的交称赞。她好像也能从丫鬟和女伴们的议论中,锐地发觉,他其实有着数不清的仰慕者。他已经是一个英俊、贵、博学、众的小侯爷了,像天上的明月一样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光辉。而自己,却还停留在原地,仍旧是那个除了父祖和家族的声名,便默默无闻的阮家小。
那个时候,他领着她偷偷地溜去,去城外的东山上玩,烤篝火,看星星。他指着天上一颗颗闪烁的星,向她卖着从书上看来的星宿分野。然后便从天上的星宿,说到地上的山川与河,那些他也从未去过的地方。最后他用亮亮的睛看着她,说:“有一天,我们一起去周游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已经不是那么亲近了。夏初父母早逝,家中无人,十岁之前,好像一年中有十个月都是在她家里住的。那个时候,他们同同,同吃同住,无话不谈。连人们都把夏初当作自家的少爷看。
阮诗一怔,回过神来,嗔怒地白了杏儿一,又装成听不懂的样,说:“你在胡说什么。”至少这个时候,当然还是闺阁小的统更加重要。
可是自那之后,阮诗便无法忘记这句话了。其实杏儿这样说她,她是很生气的。她不能忍受旁人也将自己看作夏初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好像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另一个人的卓尔不群,添上一笔衬托。她每每想到这里,自尊心就像被车轮碾过一样,好像她的不能忘怀,只是因为烈的不甘。然而,自那之后,她在辗转反侧的夜与梦里,有一次竟然真的掉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婚礼上,梦里面,穿着大红喜服的夏初,竟然比平日里更加英俊潇洒,他一直牵着新娘的手,她在宾客的茫茫人中挤上前去,想看一看新娘的脸――她看见一个耀的凤钗与红纱装扮的陌生少女,看见一张很,很的脸。新娘端庄而优雅地站在夏初的边,落落大方,竟然一也没有被比去。没有人见了这样的一幕,可以不称赞他们是天作之合,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醒来以后,阮诗怔忡许久,终于以讨教学问为由,征得了母亲的同意,去长平侯府上拜会夏初。
。可是,不是为了送人,又能是为了什么呢?自己想留收藏?也想学一防的武艺?这些盖弥彰的谎话,好像一戳就能破。幸而父亲没有深究,摆了摆手:“拿走拿走。”
“有些事,小自己不去要,就会被别人抢走了。”杏儿比她还小一岁,却好像比她还要看得明白些似的。有天收拾笔砚的时候,冷不丁的,就冒了这么一句话。
“是我来的不巧了。”阮诗礼貌地低一笑,从善如,“既然这样,那就去吧,烦劳老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