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两句?”卫宁立即追问。
“……‘鹤行华表隐,鸾照菱花空’……后来,我听了大司ma府……一个仆人的建议,去街上的一家古画店……把这幅画装裱起来……”
“哪一个仆人?那个画店叫什么?”
“……是……是在西花厅的仆人……叫来忠……画店……画店叫东山堂……”柳梦痛苦地埋xia了tou,可终究不得不开kou。说人与事的名字时,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han糊了kou齿。可是石室nei何等肃静,便是一gen银针落在地上的声响,也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逃不脱书吏min锐的笔锋,“……我……我把画交给了他们……隔了十五天,又过来取画……那次,我见到了……画店的老板……他说,我的题跋不好,不pei画中的意境……建议我补几个字……我觉得他说的对,就改成了现在……这样……”
“所以后来加上去的十八个字,是他说的原话,还是你自己想的?”
“……是他的原话,我照着写了xia来……”
卫宁冷笑着摇了摇tou:“蝶与,你耳genzi够ruan的——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回答。这诗的意思,你懂不懂得?”
“……我……我那时不知dao,今天……听大人说……才看chu来……”
“那你说,这诗何以为传递谋反消息的暗语。”卫宁刻意看了一yan苏云,苏云仍然一语不发,神se如常,“正好苏大人在场,蝶与说给大人解解惑。”
柳梦心中一片冰凉。她最厌恶的,便是在文字中捕风捉影,编织chu一件又一件的阴谋故事,就算那是真的暗语又如何呢?当权者争斗的游戏她永远都不会懂,他们布xia的局是大、是小、还是充满了弦外之音,要将多少人牵连jin来,她永远也无法预估。她初来京城的时候便见到了,有多少无辜的xing命会因此而死,涂满了鲜红的夕阳。她原以为她所能zuo的,便是咬紧了牙关拒不承认阴谋的存在,奢望gungun而来的车轮会在缺了一环的kou供前停xia。如果她先前还能怀抱着天真的勇气,忍受酷刑和死亡的话。在苏云说chu“继续审”的那一刻,她就被巨石般的陌生与孤独击碎了。她曾经引以为期盼和依靠的旧识,对畸零草木举目无亲的她尚且怀抱着深切qing谊的兄长,如今却是shen居gao位的苏大人,一样对她的jian持不屑一顾,也一样可以对她遭受的侮辱和苦痛视若无睹。在地xia寒冷浸骨的石牢里,人人都是不值一提的齑粉,是无名无姓的白骨,只会剩xia单薄微弱的声音,复述着当权者期许的故事。
“……那首诗……三四句,是字谜的读法……晦明二字……chuchu1是《易》中的明夷卦……明夷是……周文王被商纣王囚在羑里,韬晦隐迹,终于得chu……日月相转,是离ru于坤的六三、六四,‘得其大首’‘ru于左腹’……所以……要知dao这个日zi,就要去……一二句中……用首节……去读腹节……而第四句,是提示……华表去半……去掉‘蝉壳’衣装……是十二……菱花取同,再生一划……是廿字……”
在柳梦几不成声的泣音中,卫宁颔首沉yin,若有所指地说:“这个谜语的写法意趣,倒是与昔年,夏太常和你在讲学会上的答对,如chu一辙啊。文王,文王,哈——你把这个暗语写在画上,挂在厅堂里,等着幽囚的文王来看,倒是个绝妙的传递消息的办法。——这么jing1密的暗语,随手一笔,无心无意,便能写得chu吗?先前你说的那些空话,本官能信得了吗?”
然后,他就把视线转向了苏云,“苏大人,蝶与这一回的供词,大人以为,是真的吗?”
“柳西席方才所言,所涉之人,有名有姓,皆可查对。倘若是假的,qing急之xia,必然不至于如此详细。据我看,这个仆人来忠,与东山堂的老板,嫌疑更大,zi澹将他们提来一问,大概就见分晓了。”苏云不慌不忙,淡淡回答。
“找一个忠仆ding罪,容易得紧,”卫宁冷哂,“至于那个东山堂——这就说到有趣之chu1了——周从事,把柳西席十一月以来的行迹,念一遍。”
周从事得令,向卫宁躬shen行礼,从桌zi上的案卷中,迅速找chu一册,翻开念了起来:“……十一月二日酉时初刻,chu大司ma府,在南街集市松烟阁采买笔墨,酉时七刻,回自宅柳府。十一月三日卯时五刻,ru大司ma府。十一月七日酉时二刻,chu大司ma府,持一卷轴到西大街东山堂装裱,酉时五刻,空手ru大司ma府。十一月二十二日午时四刻,chu大司ma府,去西大街东山堂,七刻,持一卷轴从东山堂chu,未时初刻,ru大司ma府。十一月二十三日辰时初刻,有驿夫送信到大司ma府门房转呈柳西席。十一月二十六日午时初刻,chu大司ma府。”念到此chu1,周从事面无表qing地合上了册zi。十一月二十六日,正是今日。
听见司隶府的官吏事无巨细地报chu了柳梦的行踪,纵然对这张隐匿在暗chu1的天罗地网早有预想,苏云也不禁心xia一凛。一个无官无职的西席先生,卫宁都已命人如此盯梢,对于shen担要职的朝廷官员,又当如何。
“所以,不要想在本官面前玩什么花招。蝶与早dian招供的话,也不必受这些pi肉之苦。”
苏云忽dao:“zi澹既已如此神通广大,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