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对着画板徒生慨:表面上看,大家都在炼狱般深火的三垂死挣扎,可每个人挣扎的方向却各不相同。
“那是相当的壮观啊……一千多个人一起画素描,炭灰铅灰满屋飞,比雾霾还严重呢,都要成尘肺了。”
谁也没好意思当面说舍不得谁,几个人都嘻嘻哈哈的,似乎之后的各奔东西还遥远得不切实际。
“没有吧,”我回忆,“开始那几次我们还去找过他,后来见他总是一副答不理的态度,我们就没再去自讨没趣了。”
“啊?有那么严重么?”我皱着眉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好像……是会给人那么一觉吧。”
我知了边岩要参加全国数学联考,知了方啸的成绩开始缓步提升,渐渐脱离了班里的吊车尾行列,还知了刘杨正在准备托福考试,因为他爸妈打算让他考后国。
九月中旬,崔放也来了这家画室,我终于从单打独斗的状态中解脱来,有了好兄弟在一起并肩作战,日开始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不过对于要考哪所学校这个问题,他总是持一种糊其辞的态度,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遮遮掩掩不肯透,隔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觉他是真的在三所院间游移不定。
听到刘杨打算国的消息,我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啊?你要国?真的假的啊?”
“可不是么……一午画完两只手都被铅灰染得黑乎乎的,整个人灰土脸,去买饭的时候和搬砖挖矿的傻傻分不清楚,还艺术气息呢,想得。”
崔放很轻
有时候刘杨和方啸也和他待在一起,三个人开着免提,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居然大半年里也没让我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那么多人一起画画,是不是很壮观啊?”
等到一年后我们都上了岸,不知各自都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自己的措辞,然后接着说,“他会不会有肢接恐惧?”
他对我集训的那间千人大画室充满兴趣:
听着边岩在电话那边被我逗得乐不可支,我顿时觉得这种三一线的集训生活好像也没那么乏味无趣了。
有一次我和边岩打完电话,他坐在我对床,突然从画板后抬起,很有兴致地问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来,我挑了几件有意思的事和他讲了,他又问我:“乔易夏呢?他从来都没和你们一起玩过?”
可不知怎么,光是这两个恒久不变的单调话题,居然支撑着我俩过了大半年还没被说腻味。
见崔放若有所思地,我又补充一句:“不过后来,我又觉得他那种态度也不能说是答不理,总觉得……是有戒备心太吧。”
岩聊得最开心的话题从此失效,只能聊聊他的学校生活和我的集训生活,偏偏这两个话题都是最乏味无趣的,光是想想都有些倒胃。
“真的……”他在那边说,“我妈领着我跑了好几趟中介了,我现在每天被英语折麽得特别痛苦,连说梦话都是用英语说的!”
“那你边那么多画画的同学,是不是都特别有艺术气息啊?”